高长发不是一无是处的那种领导。

  他做事是有能力的，贪污受贿也是有能力的，属于两头都做到了比较“高端”的那种人。

  这一点秦川早有预料。

  这不，他一来说工作上的事情，这明明对高长发也很有好处，可他还是习惯性地先谈价钱。

  不要告诉我我能主动获得什么，你得先给我提供什么。

  对此，秦川有办法解决。

  在纪委干部的监督下，秦川开始和高长发分析这么做的好处。

  “高书记现在是完全躺平了，这应该说也没问题，但我对高书记能不能把那些钱全部拿回来并不抱太大的希望。钱全部还回来，高书记可能才能有更好的选择，但如果少了其中的一部分，我不知道高书记拿什么去弥补。”秦川道，“而且在高书记任期内，市里这么重要的一个发展决策，高书记既没有参加也没有决定，这是不是也会给上级留下高书记对于主动做事还缺少积极性的负面印象？”

  “我还在乎这个？”高长发自嘲，“就我现在的情况，你觉着我能弄来多少有利的东西？”

  “那可说不定，”秦川分析，“对于那些拉你高书记下水的，他们当然不可能再回头参与市里的投资建设，可对于那些寻找投资的呢？他们的投资也是投资，淮阴市发展的过程如果多了他们的帮助，高书记也能留下不错的口碑，现在这东西对高书记是最宝贵的吧？”

  这倒是，但高长发认为他已经没那个号召力了。

  “我认识的外国佬，基本上都是玩空手套白狼的，吃的就是我们这些人转移出去的财产洗白的中介费，要是找这些人，他们根本不会参加投资。愿意投资的，市政府发布招标公告他们会自己找上门来。”高长发一言以蔽之，“而且这个海远县港口的建造你离不开北边的大型港口的支持，而且我们南边有世界最大吞吐量的远洋码头，海远县这个起不到多大作用。”

  这话有一定道理，海远县那个港口的吞吐量决定了成本比那些大型码头高。

  做生意的人只要不傻就不会特意选择增加自己的成本的货物。

  可高长发在这忽略了一个前提。

  海远县码头有一个得天独厚的有利条件，那就是和亚欧大陆上的货运航班几乎是可以无缝对接的。

  南边的世界性巨无霸港口吞吐量很大，可他们不想吃一些比较小的冷门生意。

  比如一部分利润较小，运转耗费时间较长的货物就很难在南边的大型码头得到及时的转运。

  这倒不是那边的码头势利眼，关键问题是那么大的码头要增加利润不高的货物的装运或者卸货装备那是要几十年才能回本的。

  而且南边的码头的周边太发达了，没有多余的土地可供扩张。

  而如果海远县码头能重新修建，在海远县增加一条运输路线，南边港口空出来的一部分运输量就能转到淮阴市。

  那点钱那边看不上，对淮阴市而言也不算太多，可如果放在一个县城那就是大型工程，能激活上百万的县域经济的！

  秦川不敢考虑万亿规模的投资和收获，甚至他也不考虑千亿级别的大生意。

  他就考虑一年能有个十几亿几十亿的生意拉动一下海远县尴尬的经济地位就行。

  这也正是他和高长发考虑问题的不同点。

  秦川务实而且知道这点钱对一个小县城有多大作用。

  高长发见多了淮阴市和周边发达城市的经济规模，对这点小生意他看不上了。

  秦川判断出了高长发的意思，他从内心深处不认同这种小规模的经济活动的。

  那就没法跟他说了。

  秦川回到宿舍，汪景怡去朱凤春的宿舍了。

  廖姐刚走马上任，这会还开着门正在写工作规划呢，见秦川回来，就问他干什么去了。

  得知去和高长发料海远县码头开发的事情，廖姐无比笃定地道：“高长发可没那个心思，他现在考虑的是怎么把自己的那些脏钱拿回来，他没那个精力去考虑县域经济发展的事情。不过海远县哪个港口要发展，我们得和南边的大型港口谈判，那边能给我们不少支持，尤其技术和投资方面的支持。”

  “我也知道他们能给我们提供的帮助非常的大，而且对他们来说也能吃下一部分小生意，有主意建立远洋运输和海运铁路运输综合系统护城河。可问题是，如果要找他们寻求投资，就意味着还要找他们在陆地运输方面合作，人家愿不愿意拿出这笔钱？”秦川道。

  淮阴市政府手里没多少钱，北城新城建设决不能停下，那是关系到将来几十年甚至是几代人生活环境的大事，谁也不允许淮阴市的这一届领导班子把这个工程给暂停下来。

  而定远县港口的建设和发展，也离不开陆地运输的支持，尤其大宗货物铁路运输。

  这就需要在总部寻求交通方面的大力支持，可淮阴市体谅太小，很难在总部得到支持，如果拉上南边的大型港口，这对海远县有好处，可对人家没什么好处。

  人家毕竟是要赚钱的，不可能给外地做慈善。

  廖姐不赞成。

  “成不成也要试一下，这件事完全可以从市政府派一个考察队，以建造码头需要学习先进经验为由，去大型港口管理公司考察一下。以我们和他们之间的距离，我看这个工程他们至少会有一定的兴趣。”廖姐建议秦川跟李怀民提一下，“但这件事要市政府出面，甚至市长亲自去考察才会有一点效果。”

  没任何可能，李怀民现在根本拿不出时间去考察。

  秦川晚上想了一夜，次日一早跟李怀民吃饭的时候说起这件事，李怀民很赞同。

  “我想过海远县的发展优势，数来数去就只有滨海和码头这两个，滨海的条件，多得是比我们更有优势的地方，只能利用天然的港口。”李怀民问道，“你想法是什么？”

  秦川建议派一个副市长去试一下。

  或者让市发改委和南边港口集团尝试着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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