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秦川不是很看得懂王少阳，他总觉着这个市纪委书记未免被压制的太可怜了一点。

  但今天他知道了，高长发这个人，你可以说他没底线，他完全是个贪官，但这个人看人还是很准的。

  他针对李怀民，那是因为李怀民虽然不擅长权谋斗争但人家可以凭着老老实实给老百姓做实事儿得到提拔。

  这种干部现在不能说没有了，只能说很少，只要出现一个就特别显眼。

  所以李怀民被高长发不择手段地打压。

  但其他的常委，要么是封清常这种坐地虎老油条，高长发不是不能动他，而是划不来动。

  像王少阳这样的常委，高长发是不屑于针对的。

  太天真！

  “谁啊？”看到秦川脸色不好，杜美君连忙问。

  这会他们在秦芳的病房了，还是原来那个，秦川没让医院把别的病人拒绝掉。

  但此刻的病房里的确还没有住进去别人。

  秦川就说：“王少阳，让我离开市政府去卫健委。”

  “他脑子进水了？”杜美君惊讶，“你们市政府工作那么忙，他该不会觉着那是理所应当的吧？你要是调走了，你们市长身边少了人怎么办？”

  “不是少了我就没法做事那么简单，现在能信得过的人很少能做事还能信得过的人更少，我要是调到卫健委，市政府就得有一个常委一直看着，要不然刚打压下去的一些乱象马上回抬头。”秦川苦笑道，“这个王少阳，他怎么就那么单纯了。”

  “有可能是压根就没想过工作的艰巨性，这种干部只看到别人手里的工作很轻松，却没想过人家为什么能轻松处理工作的原因，你别搭理他。”杜美君都知道这个道理。

  秦川也不可能在乎王少阳怎么想啊。

  李怀民根本不可能把他放在别的单位去，就算海远县现在局面很乱也不会让他去担任专职副书记。

  现在市政府这边需要他每天看着，将来到了市委办，孙启明那是个老滑头不可能承担大事，还需要他这个能干事不怕得罪人的副主任去办事。

  所以王少阳这个提议完全是得罪李怀民，而且他自己还没察觉到。

  他还觉着自己是为了工作。

  陪着坐了一会，病房里住进来了两个病人，秦川也询问了一下他们对淮阴市医疗资源的看法。

  两个病人都很健谈，而且也都还算是小问题，做小手术就能解决。

  “但我们要不是没办法，我们也不会到市医院来，淮阴市的医疗水平差，医疗资源十分欠缺。”一个看着是退休老师的阿姨叹道，“可要是去一趟隔壁，过去在那边吃住，还要有人陪护，一个月就得好几千三万块钱的支出，我们家孩子还得还房贷，再给我们出钱就没法过日子了。”

  秦川记住这些话，眼看着时间不早要回去的时候，杜美君塞给他一把钥匙。

  买的房子？

  “二手房，暂时住着，将来你们有钱了再换。”杜美君颇为惭愧。

  秦川没要。

  他就知道这件事肯定会让秦家的其他人有话说。

  果不其然，才下楼，一个老头站在门口气呼呼地瞪着他。

  秦老头。

  秦老头身边，灰头土脸的秦老大，和一个满脸桀骜，穿着很时髦的小子，秦老二。

  祖孙三人都很愤慨。

  “你不是不要家里的照顾吗，还要妈给你买房子？”秦老大讽刺道，“好处都是你的……”

  “合着这么多年你是吃西北风长大的？在我面前少摆你大少爷的架子，我要抽你这老头敢拦挡我连他一块抽，什么东西不看看。”秦川双手插兜道。

  秦老头不信，然后就差点被亲踹一脚踹在肚子上。

  “你还真动手啊？”秦老头气得直哆嗦。

  “我跟你有什么交情对你手下留情？”秦川耻笑，“留着你那点棺材本，给你那帮不肖子孙当吃饭钱，我还不至于瞧得起你一个贪了不知多少的老头的脏钱。”

  秦老二仗着比秦川不低多少试图上前威胁他，秦川拽过来扯着领口就是一顿巴掌，一边打一遍喊：“快来看啊，原省领导秦老头的孙子被我打了，来几个人快给老秦家帮忙啊，他们家贪了不少钱肯定给你们分几百万！”

  ……

  一听到楼下吵闹，杜美君吓得连忙往楼下跑，她知道秦川肯定不会给那祖孙三个让步。

  可她怎么都想不到秦川这么混不吝。

  把人打了也就算了他怎么还给他爷爷泼脏水？

  那老头你可以说他是个不怎么好的人，可你不能说他是个贪官。

  等她跑下楼，秦老头都给秦家国把电话打了过去。

  秦家国只好给秦川打电话，不满地训斥道：“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爷爷？”

  “你们老秦家要没贪污受贿，哪来那么多钱住大别墅开豪车？”秦川理直气壮道，“你也别跟我提什么感情，我不承认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非要让我承认，好，那你回答我，这老头子当年让你把我扔掉，我凭什么对他有感情？他算个什么东西我对他有感情？我打死他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你别逼着我动粗，我三十年没娘老子，我让你以后三十年没爹不行吗？你们能亏待我，我不能整死你们？”

  秦家国哑口无言。

  秦老头气急败坏道：“当时有特殊情况！”

  “那你怎么不去死？你去死了不就不用别人付出了吗？可见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老而不死是为贼！”秦川冷笑道，“老子现在长成人了你觉着老子对你有用了，你就想把老子叫回去给你当老子？滚你大爷，再缠着我，连你们老秦家祖坟都给你刨了！”

  秦老大秦老二站在路边，一个抱着头一个捂着脸，这一刻他们什么想法都没有，就只想着赶紧离这个混蛋远点。

  他是真想整死他们老秦家所有人啊！

  秦老头被这话骂的老泪纵横，他觉着自己的苦衷不至于不被理解。

  可秦川这话分明让他明白，人家压根就没想原谅他。

  是啊，当年既然事情那么紧急，你怎么不去死？

  你为了儿孙死去不行吗为什么要抛弃儿孙了？

  秦老头没法辩解。

  而且也知道，他恐怕永远也别想得到秦川的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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