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民，他到底想要干什么？”省城的夜晚已经很冷了，秘书长的心里却犹如火烧一般，他想不通李怀民那么软弱的人怎么就敢跟他对着干。

  他打电话警告过李怀民，甚至用他的前途威胁，可李怀民还是对市政府办公室报销制度下死手了。

  一天之内抓走了四五个干部，是几个干部不得不赶紧想办法退还这些年隔三差五通过报销拿走的经费，连带着整个淮阴市所有区县不得不连夜想办法弥补亏空。

  这要是到此为止也还就好了，秘书长也赞同在制度上约束一下越来越肆无忌惮的报效。

  可李怀民紧接着就撤换了一批到现在还观望的干部。

  他这是要决心把整个市委市政府的干部该处理的全部处理掉。

  这里面有不少人是跟秘书长打过招呼要提拔的人。

  秘书长为此既生气又觉着十分震惊。

  可妻子不这么认为。

  示意儿女们都先回去，她熬了点鸡汤进去给秘书长放在桌上，很不经意地道：“你为什么光想着拉拢别人，却不想着拉拢李怀民呢？”

  什么？

  秘书长愕然。

  “找你的那些人现在可以看出来了，那就是一群贪官污吏，至少有巨大个人道德缺陷的家伙，你为了在省委站住脚，觉着对这些人不得不拉拢，不得不示好。可你想过没，这些人站稳了脚跟，他们今天能因为你的一时保护支持你，明天你要是被高书记秦省长针对，他们会马上改换门庭！”妻子叹口气说道。

  秘书长不由陷入了长久无言。

  他何尝不知道对那些小便宜都不放过的家伙进行坚决的处理啊。

  可他已经答应给那些人说话了，这要是言而无信会被认为在省委没有话语权。

  “那是你没看明白！”妻子道，“你想想现在省委的格局是什么样的，一二三前三把手隐隐达成了默契，尤其二三把手去淮阴市视察了一次回来就形成了联合。秦家国是官宦世家出身，但他现在已经开始对自己的出身进行剥离了，这意味着什么你还看不明白？”

  秘书长惊道：“难道他还能背叛自己的家族？”

  “这不正是我们历史上前古未有的前辈才能做到的吗？秦家国要是和秦家分道扬镳，至少对秦家的事情不过问，人员不提拔，他就不可能只到现在这个地位！”妻子道，“但他们毕竟是刚达成的默契，因为权力的问题不好直截了当联手。这个时候，你一个秘书长本身就占据着绝对的主动，你为什么不加入进去？”

  秘书长不由动心。

  如果能跟前三把手形成默契，他的前途也不可能只是在这个地步。

  可是，那三个人不给别人机会啊！

  “我不这么看待，现在他们在危难的是什么事？是李怀民当市委书记而遇到太多的阻力，其中一部分就来自于你们！”妻子道，“你明天起就说经过你的几次反面考察结果而言，李怀民完全有资格顶得住压力、带得起发展。李怀民现在要当市委书记没人提，你第一个提，就算失败了也不过是反对势力太大了而已，对你秘书长的威信有什么损伤没有？任何损失都不会有，反而会让你成为一大批没有后台没有背景但很清白的干部愿意信任的领导。”

  说到这，妻子告诫：“你不要看现在求你的人有多大的实力，真正要玩起权力来，他们连你这个秘书长都靠不近，他们还能靠近华东省的权力中心？”

  为此她特别提醒道：“你别忘了，原本该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是秦老，但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你以为这个老头去淮阴市就是为了把淮阴市市委书记宝座弄到秦家什么人手里？他知道自己没那个本事！”

  秘书长如梦初醒。

  他毕竟是沉浸官场多年的老油子，已明白了局势，马上就不管那么多了，当即拿起电话给高书记打过去。

  高书记刚睡下，接起电话就很生气。

  结果秘书长竟然建议道：“高书记，我对这个李怀民用极大的恶意考察了好几次，这个人很了不得。他是既不吃软的也不吃硬的，我看他完全有资格担任淮阴市市委书记，淮阴市的大踏步发展就看他了。”

  高书记又惊又喜，立即坐起来道：“你总算想明白了，好，这个转变非常好。但现在的问题是，李怀民是外地调来的干部，在我们省委这拿不到超过一半的支持票。”

  “这我来想办法，高书记，大不了就跟鲁南那边联系，请他们配合我们一下，就说要把李怀民调走。这个时候谁敢调走李怀民，谁就等着被认为和高长发有利益往来。到这个时候了，我们不能被动等什么人的转变。”秘书长略一沉吟道，“我有信心说服至少三个，你们三位之外，不算我还能说服三个。”

  高书记大喜，他知道这个秘书长肯定是经历了什么菜想明白省委的在淮阴市市委班子搭配问题上的利益。

  但这不要紧，你不可能把所有干部都教育到正确的轨道上，也不可能一个眼神就让大家跟着你一把手的步伐大步向前。

  高书记没那么幼稚。

  现在秘书长既然转变了，他就很满意。

  而且经过这个秘书长的转变，如果能尽快拿到超过一半的常委的投票支持，在市两会和省两会之前确定淮阴市的基本政治格局，省委也就不用承担淮阴市缺少一把手带来的压力了。

  这一夜，事情转变的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天刚亮，高书记才起床，组织部刘部长打来电话，说办公厅考虑的很周全，组织口对李怀民担任淮阴市市委书记没有更多的看法。

  这就已经五票了，只差一票。

  高书记想的是，通过办公厅的运作应该能让宣传口那边和军区那边至少放弃坚决反对李怀民担任淮阴市市委书记的态度。

  可没想到，刚上班，省纪委刘书记过来了。

  他一进门，高书记心里就有所猜测。

  刘书记对李怀民并没有什么私人交情，而且，作为纪律口的领导，他一般不表态，一表态分量就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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