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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过往


  自床榻之上慢慢坐起来,琳琅一头乌黑的墨发倾覆而下,在她雪白的衣裙之上绽放出一朵朵绚丽的花朵来,雅致却又凄凉。

微微一叹,琳琅慢慢踱到床边推开了窗门,窗外的细碎的飘雪和着凉风刮了她一脸,让她不禁微微抖了抖。自从武功被废了之后,她越发的扛不住寒冷了。

站了半晌,到腿都站麻了之后,琳琅才慢慢出了屋子去,朝着司舞司琴二人的房间而去。

出门的时候,琳琅眼尾不经意扫过院子的拐角,竟见几名身着黑衣的汉子死死的守住了自己的院子,那全神戒备的模样,都让琳琅以为今次临城的风云是朝着自己来的呢。

看到其他的角落里,同样有着几人守着,琳琅不觉嘴角一抽,说不出来心中是个什么滋味。

她若是要出这个院子,即便再多一倍的人也拦不住她,纵她武功被废了四成,她一身医毒之术药倒百十个彪形大汉又成什么问题?

只是,这到底是寒哥哥的意思啊,她不想违逆他,却也不想就如此在此安居一隅。

微微摇了摇头,琳琅不再去看守着自己院子的人,只大步向司舞司琴二人的屋子行去。如今看来,有些事情她不知道,那二人或许知道。

只是,当琳琅一路行到二人房里之时,才发现那二人早已不在房内,床榻之上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桌上的茶水却早就凉透了。

琳琅心间不免生出一股子不悦来,这两个丫头一直跟着她,却怎么下山不过半年,也跟着小师父和寒哥哥一起来瞒着自己?

眉心微微一皱,琳琅身子一旋,一阵风似的出了司舞司琴的房间,又风风火火奔去了云翼的房间。

她心里不悦,于是便也没有丝毫客气,玉足一抬,那扇小门应声而倒,激起的尘土呛得毫无准备的琳琅猛咳了几声。

云翼还在屋里倒拾他的瓶瓶罐罐,门倒了他也没有回头,只淡淡的说了一句话:“滚出去。”

他的话没有丝毫杀气,却叫琳琅心里一抖,她忘了,以前在青齐山上谁都能惹,偏这个二师伯,最是记仇的,若不是自家小师父震着这个老头子,自己不知道要吃多少亏呢。

只是,此时,她还不能滚出去。

轻轻吸了一口气,琳琅固执的往前踏了一步,一双眸子紧紧盯着云翼略微有些佝偻的背影,缓声道:“二师伯,你告诉我,我小师父他……”

话还未完,便见云翼将手上的一只小玉瓶往桌案上一丢,转过身来看着琳琅。

琳琅被吓了一跳,只觉自己浑身都汗毛都炸起来了,全以为云翼那厮会给她来个黑虎掏心,顺带撒个含笑半步癫啥的。

只是这次琳琅却是猜错了,只见云翼转身看了琳琅片刻,似是终于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小夜这次入京,不是只为来看你,想必你也察觉到了。”

“是,我知道。”

“那你可知他这次入京是为什么?”

一身白衣的琳琅站在云翼的对面沉默半晌,只觉云翼似乎要说出什么惊天的秘密一般,让她心下生出几许不安来。

见琳琅不说话,云翼也不强求,只微微抿了抿唇,继续道:“小夜进京,不过是为了做一件他觉得必须做的事。”

琳琅有些懵,呆呆接话道:“什么事?”

“复仇!”

琳琅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炸的疼,声音不觉的尖了一度:“复仇?什么仇?我刚上山的时候,陵越师兄说……”

“说你小师父的仇已经报了,对不对?”

呆呆点了点头,听着云翼略带讽刺的话,琳琅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些转不过弯来。

云翼微微叹了叹,似是有几分无奈:“你听到的那些,都是小夜想让别人知道的东西,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东西,你这个跟他朝夕相处十年的徒弟竟是也一点都察觉不到么?”

琳琅的脸有点红,那个十年里她一直在依靠的男子,她似乎没有关心过他,甚至在她走时,连伤害也给他给的那般决绝。

嗓子里被一口气压的极不舒服,琳琅默了半晌,才抖着声音问道:“我小师父他……他,到底有什么是没有跟我说过的?”

云翼微微转头看向门外,细碎的雪花飘洒的不甚浓密,只是冷风吹的厉害。最终,他缓缓开口。

“小夜他,其实是先皇的孩子……”

仅仅这短短的一句话,却让琳琅仿佛被雷劈了一般久久回不过神来。小师父从来没有说过他的身世,却原来……他也是皇室之人?

云翼没有管琳琅心里的惊涛骇浪:“小夜五岁被师父带上山,勤修苦学,七岁时,便能打败练了近十年武功的陵越他们三人,十三岁时,他下过一次山,疑是报了仇,对否?”

琳琅点头,这些的确是陵越告诉她的,可是,事实不是这样的么?

云翼声音微微凉了凉:“小夜十三岁的时候确实下了山去报仇,可是,他没有完全成功。”

琳琅有些呆,如果不是云翼告诉她,她可能永远不会知道云夜的身份。

云夜是先皇醉酒后与一个宫女的孩子,那个宫女因着一夜承欢,又有些姿色,被抬为后妃,得了一段时间的宠。

只是,后宫女子若是没有家族势力作为依仗,纵容色无双,却也终究不会好过。云夜的母亲在得宠后不过三年便失了宠,失宠之后的日子极不好过,总被各宫妃嫔欺辱。

小小的云夜跟着母亲一起浣衣洗碗,也会被新得宠的小主使唤着做这做那来换一点口粮。好在云夜自幼便懂事,不吵不闹,只是有时候远远的看着自己的父皇抱着别的孩子,会隐隐露出几分羡慕。

云夜的母亲看着小小的孩子那殷切期盼的目光,总会泪水涟涟的说自己无用,吓得云夜到最后连羡慕也不敢了。

大约云夜四岁的时候,宫里的皇子总会得些怪病,然后药石无医。云夜的吃食是他母亲亲手做的,也总会在吃了之后才给他吃,所以在那样的环境里,他还是健健康康的成长着。

于是,宫里就有闲言碎语传出来,说是宫里那么多皇子都会生病,却偏偏这个失了宠的妃子的孩子好好的,这其间内幕,不言自明。

这些闲言,那时候的云夜是不懂的,也没放在心上。只他母亲整日里愁眉不展,越发的瘦的脱了相。虽然如此,他们总还算安全。

但是,在云夜五岁生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那日,他母亲因着他说想喝鱼汤,便偷偷去御花园的池子里捞了一条小鱼。可是云夜眼巴巴的望着鱼汤还没喝到嘴的时候,一群凶神恶煞的内宫巡卫便猛的踢坏了房门涌了进来,不由分说的将云夜的母亲抓走了。

顺带,还踢翻了那碗热腾腾的鱼汤。几片剔了刺的鱼肉洒落在地上,显现出几分惨白的苍凉来。

那时候,小小的云夜以为是自己贪嘴要了鱼汤,才让母亲被抓走的,他哭喊着拽着那些巡卫的衣袖认错,却被他们狠狠的推倒在地上。

母亲一直没有再回来,他也出不去这座像冷宫一样的大殿了,不管他怎样拍打门扉,拍的手都肿了破了,也还是没有人理他。

等他终于从那个大殿里逃出去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的正午了,他想亲自去向自己的父皇认错,他想哪怕他自己以后再也不吃鱼汤了,他也要求他的父皇,求父皇不要惩罚他母亲。

可是,他还没走到父皇的寝宫,就先浑浑噩噩的走到了皇宫之内有专门处置后妃的地方,然后,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他的母亲被押在一个小小的圆台之上,身上穿着的印着一个大大的‘囚’字的衣服将他的眼灼的生疼。

母亲也看见了那个站在树荫下呆愣的孩子,她不敢出声,只固执的偷偷做了口型让他走。

小小的孩子觉得自己要疯了,那么柔弱又温淡的母亲啊,竟被这样对待。

他已经看不到母亲的口型了,只是疯了一般想要冲过去放开自己的母亲。那时的他不明白,不过是一碗鱼汤啊,不过是一条小鱼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的挣扎和愤怒没有任何作用,却惊动了坐在屋里的一个华服女人,小小的云夜看着那人涂了丹红豆蔻的指甲指向自己,轻蔑的吐出了一句让自己一辈子都忘不掉的话。

“抓住他,让他亲眼看着。”

于是,那么小的孩子,被几个彪形大汉押着跪在地上,亲眼看着那个临死还在苦苦哀求屋里的华服女人放了自己的女子,被一把大刀硬生生砍成两段。

那是酷刑,腰斩!

他跪在地上看着不远处的尸体,几乎连哭也哭不出来了,只剩下一串串不连贯的哀嚎,被午间的阳光灼的淡淡的听不甚清楚。

再后来,他被那个女人下了狱,然后在里面呆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以为,他会在牢里过完一辈子。

直到某日他吃了一个包子之后肚子痛到让他没有办法呼吸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他的一辈子,不过就那么长而已。

可是,事情总是还有转机。

那日晚上,他迷迷糊糊看到一个给自己和母亲送过吃食的中年太监抱着自己偷偷摸摸出了牢房,然后又凭着一个腰牌出了皇城,一路逃亡奔波。

再到后来,带他出来的中年太监也在保护他的时候被杀了,于是这茫茫天下,就真的只剩下一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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