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德这话一出，他底下其中两个亲信互相看了眼，都觉得这样最好。毕竟谋反这种事，轻则满门，重则九族，况且如今四海太平，实在不必做那害人害己、辱没祖宗的罪人。

  但是他们不敢开口，在萧正德手下多年，他们都猜不透萧正德真正的心思。

  又是沉默。

  师光武向来懂得察言观色，眼下更是装出一副没主意没胆识的懦弱样子。

  利成泰眼珠子一动，恭敬道：“王爷，草民……有一对策。”

  萧正德眸中光芒闪过，温和浅笑看着他，“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必拘着。”

  利成泰顿时受了鼓舞，拱手俯身道：“当今圣上仁慈，这是众所周知的事，王爷这些年呕心沥血，就算有什么差池，也算不得什么，不过是潜龙搁浅，暂时而已。草民以为，王爷既然心怀大业，不如一时忍耐，待日后重新收拢势力，再卷土而来，亦不失为英雄本色。草民虽无能，但愿誓死效忠王爷，在此期间替王爷铲除江湖那些心怀异心的人。”

  “你对果然忠心耿耿，如你所说，本王眼下确实还不宜和皇兄作对。”

  利成泰受了肯定，还要再表忠心，却直接被萧正德打断。

  萧正德笑了一声，看向师光武等人，“还有谁，跟他想的一样？认为本王不如皇兄仁慈，更斗不过他！”

  萧正德的声音凌厉冰冷。

  利成泰神色一僵，急忙看向师光武。可是师光武却是微微颤抖，并不理会。

  萧正德笑了一声，“不说话，那就是不同意他说的？”

  “王爷……“利成泰当即跪下求饶，“草民绝无半点怀疑王爷……”

  “既然都不同意，那就拖出去吧。”

  利成泰神色大变，明白过来今日师光武带自己来，根本是当挡箭牌的！

  眼见两名侍卫进来要动他，利成泰当即握拳应对，可是他的拳头刚举起，一只手便穿透他的胸口。

  他转头，却见正是师光武，“师、师父……”

  利成泰睁大眼睛倒下。

  噗通！

  那三名亲信紧接着跪下，当首的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事到如今，没有什么说的，王爷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师光武也是紧接着跪下，拱手道：“草民的弟子不懂事，冲撞王爷。王爷是顺应天命之人，岂容他人胡言。”

  “好！好！好，本王总算没有看错你们。”萧正德笑着，复又亲切地将师光武扶起，“师掌门，日后这武林盟主之位，非你莫属。都起来吧。”

  见萧正德神色又转为温和，大家互相看了眼，才小心翼翼起来。

  “一只蝼蚁，也敢挡本王的路。”萧正德厌恶地用白帕擦去手背被溅到的一滴血，而后将白帕丢到利成泰脸上。

  “抬出去。”

  利成泰的尸体随即被清理掉，师光武却不敢擅自去擦拭手上的鲜血。

  “都坐吧，依你们看，接下来该怎么做。”

  “属下以为，眼下最重要的是确定天心阁的行踪，就算他们已经到了京城，也必须将他们灭口，永除后患。”

  “不错。王爷应当立刻控制京城内外，以策应行动。从关中到京城日夜兼程最少需要三日时间，属下愿意立刻就回京安排，做好接应，到时候来个出其不意，杀他个片甲不留。只要攻势一打开，确定局面，剩下的料他们不敢负隅顽抗。”

  “属下这就联系外邦的屠首领，让他准备挥兵，我们来个内外夹击。”

  师光武听完他们三个所说，也立刻道：“江湖如今虽然有不少人受了天心阁蛊惑，但是群龙无首，还不足以成势，只要我联合云门主、万楼主，还有其它各派，定能将他们控制，确保不会腹背受敌。”

  “说得都不错。”萧正德听完他们四人所说，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你们有几分胜算？”

  “我们跟王爷共同进退！”

  “不错，为了今日，兄弟们已经等了二十年，不如豁出去！”

  萧正德脸上露出笑容，“是啊，二十年了，本王已经隐忍了二十年，却要在最没准备的时候出手。”

  “全是天心阁坏的事！属下这就回京，亲手杀了他们给王爷泄愤！”

  萧正德摇了摇头，“就凭天心阁五人，又怎么能敌得过本王？”

  闻言，大家一时面面相觑。

  “归根结底，其实是皇兄容不下我。本王这二十年悉心辅佐，连一个亲王都得不到，倒是沈家的侯位越来越稳。是皇兄要对我动手啊，若非这一点，任凭天心阁这帮杂碎如何能耐，又岂能跟本王相提并论。天心阁能在今日一再用诡计羞辱本王，全是受他指使，他不给本王活路，就别怪本王跟他撕破脸。”

  萧正德一直认定，什么时候起兵要由自己说了算，而且势必会一举成功。

  可如今，天心阁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冲过了重重关卡。

  这就像是一把利剑，剑锋已经逼到了眼前，如果他不应战，那就会彻底失去拔剑的机会。

  “王爷，事已至此，还是应当迅速决断才行。”他们竟然从萧正德的话中听出末路萧索之感，这是从前绝不敢想象的，也是谋逆这等大业面前绝不能有的。

  “以本王手中的兵马，你们真觉得能攻入京城？”

  “这……”

  “所以，本王并未打算攻进京城，而是要……分庭而治。”萧正德的神情敛起，目光锐利，成竹在胸膛，“关中远离京城，邦外势力又都跟本王有结盟，这里的官员无敢忤逆本王者，只要假以时日，本王就可以在关中称王！”

  “不错！我们只要关中。只要皇上将关中给王爷，那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萧正德目光锐利，“到时候，本王还不是什么时候想要那个位置，就什么时候能得到。”

  四人悉数跪下，“王爷英明！吾等愿助王爷成就大业！”

  萧正德已然有了决断，兵分三路，一人回京打探消息确定局势，一人则设法调遣驻京的巡防营，一人去外邦重申结盟许以好处，日后共同掌控关中。

  至于师光武，想办法找到云是非，还要将江湖的势力镇压，让那些不服从的人见识到背叛的下场。

  师光武有了萧正德确定的命令后，心中所想的却是要趁机铲除异己。第一件事便是在关中抓捕散落在外的欢喜门和高山派弟子，以及支持左女侠的散侠，当众斩杀威慑。一时江湖流血不断，无人敢提起天心阁的名字。

  三日后，萧正德收到来自京城的一封密信，说当今皇上要到关中微服私访，取道通天河。

  萧正德眼眸微敛，认定这是上官玉一行故意做的假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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