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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奸恶无势(下)


永宁侯府的后门,就在西院。

  一听这话,林洛翎顿知是蓝婉霜,不让蓝婉芸进永宁侯府的后门。

  无他,蓝婉霜被朱敬忠暴打一顿,定然脸上受了伤,否则,也不可能躲去小佛堂,不敢让沉音瞧见。

  这种丑事,蓝婉霜更不可能让蓝婉芸这个嫡亲的妹子瞧见了。

  就算是一个肠子里爬出来的亲姊妹,也不能让蓝婉芸瞧见她被朱敬忠暴揍了一身伤的模样。

  就算是装,蓝婉霜也得装得在永宁侯府过得体面,才好让姐妹们高看她一眼。

  何况,眼下是蓝婉芸着急上火,蓝婉霜晾她两日,蓝婉芸岂非会更着急?

  到时蓝婉霜也可狮子大开口,将原先说好所要的金子,再加一倍,蓝婉芸左右衡量,也会答应。

  如意算盘打的好,殊不知那五箱首饰都是黄铜所制。

  林洛翎暗暗冷笑,点头应道:“知道了!”

  此后三日,周娇灵因心中憋着恨,寻了各种的说辞,给朱敬忠吹枕边风。

  接连三日,朱敬忠都去春阑院暴揍蓝婉霜。

  以至于蓝婉霜连床都下不了,攥着被子在心中暗暗咒骂朱敬忠和周娇灵,又吩咐孟嬷嬷,将春阑院的院门锁死,朱敬忠无论如何砸门,都不能再给他开。

  孟嬷嬷假模假样落了几滴泪,直呼:“定是那贱人因为咱们没给她修窗扇,就跟二老爷告状,二老爷也是个不知轻重的,再这么打下去,二夫人怕是……”

  后面的话,孟嬷嬷没有说出来。

  主仆皆知再这样下去,蓝婉霜只怕没命活了。

  躺在偏房的荣淑华知晓蓝婉霜接连被打,幸灾乐祸地翘着二郎腿,来回晃,暗道:你儿子打我的时候,你不知规劝,让你这个老不死的,也尝尝被打是个什么滋味……

  怎料,次日朱敬忠敲不开春阑院的院门,气怒之下,不知打哪儿寻来一把斧头,一下下劈着春阑院的院门,并大吼道:

  “混账刁奴,连老子都敢挡在门外,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吓得春阑院主仆瑟瑟发抖,蓝婉霜与朱贤之缩在一起,听见斧子劈院门的声音,就好似那斧子即将要劈在他们的头顶上一样。

  动静闹得太大,管家周全得知后,快着脚步去禀告给了永宁侯。

  永宁侯知晓朱敬忠日日酗酒,生怕朱敬忠因酒醉再闹出人命,便带着所有的小厮,直奔春阑院。

  春阑院的院门差一点就被劈开时,永宁侯好说歹说,趁朱敬忠不备,和管家周全联手,夺走朱敬忠手中的斧子,又劝了朱敬忠好半晌,刚将朱敬忠的怒气消了一半。

  不想,看府门的小厮来禀,说蓝婉芸来了。

  朱敬忠的豆眼一瞪,当下便大喝道:“蓝婉芸那个黑脸黑心的脏货,就是她素日里时常来挑唆,今日老子非劈了她不可。”

  还未说完话,朱敬忠从管家周全手中抢过斧头,迈着小短腿,朝着府门就跑。

  永宁侯也厌烦蓝婉芸,但也不能由着朱敬忠把蓝婉芸砍死在府门前,只好喊上管家周全和所有的小厮去追。

  正和府门前小厮吵嘴的蓝婉芸,忽见朱敬忠举着斧子,往府门口跑,还扬言要砍死她。

  蓝婉芸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拉着同她前来的婆子,转身便跑。

  这辈子蓝婉芸都没跑的这么快。

  足足跑出了两条街,蓝婉芸和婆子才慢下脚步,回头去瞧,见朱敬忠没追上来。

  蓝婉芸抚着胸口道:“三姐姐这是嫁了一个什么蠢货,光天化日举着斧子追小姨子,还喊打喊杀的,也不怕官府捉了他去问罪吗?”

  婆子在旁叹道:“夫人的三姐姐未出阁时,就是个装腔作势的,八成就是她同永宁侯府二老爷说,咱们私吞了林氏的那批货,

  永宁侯府二老爷是个什么人,夫人还不知道吗?妥妥一个见钱眼开的。

  误以为咱们得了五箱金子,他没捞到一文钱,岂非如同要了他的命?能不气得拿斧子要砍杀了咱们吗?”

  闻言,蓝婉芸脸上的神色,比吃了屎都难看。

  她道:“那五箱分明就是黄铜,我又没扯谎,若是金子,我还能不分给她一箱半箱的吗?

  我解释,三姐姐不肯信,我能有什么法子?总不能让我去林氏的首饰铺子抢吧?”

  说着,蓝婉芸愁色道:“若早知道,林氏的货是广顺侯府定的,哪怕是金子,咱们也断然不敢私吞了呀,这下可怎么办呢?”

  蓝婉芸这句话说的是真话。

  因为广顺侯的女儿,是德顺帝亲封的贤妃,手握精兵良将的广顺侯,一直驻扎在南境。

  这样的贵族,莫说他们了,便是永宁侯都不敢得罪。

  蓝婉芸那日被蓝婉霜赶出永宁侯府后,便去了林府,原想着五箱货是黄铜所制,贺堇春定然心虚,即便知晓丢了货,也只能作罢。

  如此一来,她虽损失了银钱,日后也好以此和贺堇春再提,给万通镖局押运的差事。

  结果,她压根没见到贺堇春。

  管家江枫连府门都没让她进,听她说押运去京城的五箱货,失了镖。

  江枫顿惊道:“什么?你说什么?”

  蓝婉芸心想,黄铜所制的首饰,你叫那么大声做什么?难不成想讹我?

  怎料,江枫拢着袖子来回踱步,小半晌,才定了步子,耷拉着双眉抑色道:

  “这下可麻烦了,万夫人不知那批货是广顺侯府,和林氏京城首饰铺子定的急货。

  现下赶制已然来不及了,若广顺侯府计较起来,我们老爷夫人哪敢替你担下这么大的罪责?”

  江枫所言半真半假。

  广顺侯府的老夫人刚咽了气,的确和林氏开在京城的首饰铺子,定了些入棺陪葬的首饰,只不过定的是银饰和金饰。

  那些个货,早送去了广顺侯府,之前虽签了订单,却未写明金银,因为林氏的首饰铺子,压根就不会卖铜饰。

  金银饰品的订单,是用黄白两色的宣纸进行区分,故而广顺侯府的订单,只有首饰样子和数量。

  就算蓝婉芸不信,江枫也能拿出那几张单子来唬蓝婉芸。

  站在林府门口僵愣的蓝婉芸,好半晌才回神,转首问她的贴身婆子:

  “方才我没听错吧?林府的江管家说,那是广顺侯府定的货?”

  婆子点头道:“夫人没听错,江管家是这么说的。”

  蓝婉芸不信,去那处私宅和万里行说此事。

  恰好旁边的融金匠人听到了,恍然大悟道:

  “许多达官贵族突逢丧事,子孙为了颜面,便会打制一批铜饰,挂了金粉,作为陪葬之用。”

  闻言,蓝婉芸和万里行跌坐在地。

  因为他们十数天前,便听街坊四邻说广顺侯的母亲染疾而亡,广顺侯镇守南境未能归家。

  因着此事,德顺帝恩赏了广顺侯和贤妃。

  蓝婉芸和万里行次日去了林府,想见林庭旭和贺堇春,想着贺堇春的父亲贺学义是三品少府,多多少少也能跟广顺侯府的说上话。

  否则,广顺侯府也不能找林氏的首饰铺子定货了。

  江枫却道:“老爷和夫人听说万通镖局押的货被抢了,惊得晕了过去,眼下仁德堂的庞大夫还守着呢。”

  再无好脸色,江枫命人关了林府的大门。

  府门一关,江枫沉冷的脸顿变,让跟着他办差的严谨,亲自去永宁侯府,将此事暗中禀告给林洛翎。

  听严谨说完,林洛翎叹道:“奸不主势,恶不长势,你回去告诉江管家一声,若蓝婉芸再去林府,

  只说让她自己和广顺侯解释此事,若广顺侯计较起来,让她自己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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