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娥的声音尖细。

  「死丫头片子，还不快走！不吃会死吗？」

  小女孩哭喊着：「我不走，我要找爸爸！

  我要吃肉肉！」

  「哼，人家亲儿子来了，谁还要你这个赔钱货？快点走！」

  李秋美摇摇头，贺军娶的这个媳妇还真的是三观不正。

  话里话外的都看不上女孩子。

  任凭张秀娥母女两个在饭店门口怎么闹腾，贺军都一动不动的坐着。

  「来，不管她们，咱们继续吃。」

  一个长得白白胖胖的男孩怒气冲冲的走进来了。

  他指着贺军的鼻子就骂：「你为什么要欺负我妈妈和妹妹？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会把我当成亲生儿子的吗？

  那为什么还要把我进厂的名额给换掉？

  你说话不算话！」

  贺军叹了口气：「远航，你先跟着你妈回去吧。

  咱们晚上再说。」

  贺远航又恶狠狠的指着贺远舟叫嚣着：「你就为了这么一个叫花子和我妈打架，你值得吗？

  亏我叫了你这么多年的爸爸，原来你心里一直在乎的都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还说什么让我进火电厂，合着你是逗我玩呢！

  呸，大骗子！」

  贺远航一口唾沫吐在了贺军的脚边。

  贺军还没来得及说话，“啪”，又挨了老太太的一个耳光。

  他整个人懵圈了，下意识的挪了挪椅子离他妈远一点。

  他妈今天是怎么啦？

  为什么不管是谁说话，最后挨打的人都是他呢。

  贺远舟猛的站起身来，老太太一把抓住了他。

  「舟舟，你坐下。

  我们老贺家的事，还轮不到他一个野种来说三道四的。」

  贺远航一听急眼了。

  「死老太婆，你竟敢骂我是野种！」

  他咬牙切齿的上前就要掀桌子，被醒过神来的贺军死死的抱住了。

  开玩笑，这桌子一掀，得赔出去多少钱呢！

  这上饭店的钱，还是他找同事借来的呢。

  李秋美听不下去了。

  「贺远航，贺军把你当亲儿子养了也有七八年了吧。

  你今天进来，叫过他一声“爸爸”了吗？

  你怎么还有脸怪他说话不算话呢？

  这些年，你享受着的本该是贺远舟的生活。

  可你不但不知道感恩，还看不起他。

  是谁给你的底气骂贺远舟是叫花子的？」

  贺军刚想说：「问得好！」

  就又被他妈打了一个耳光。

  呜呜，贺军有些崩溃了。

  他妈不是整天病恹恹，哼哼唧唧的吗？

  怎么还有力气扇他这么多的耳光呢？

  老太太搓了搓手：「王强，是你继父给你的底气吧？

  可你这个继父没有什么真本事，连自己的老娘和亲儿子都养不好。

  穿得跟叫花子似的进城，碍了你们的眼。

  这掀桌子还得赔钱，你直接揍他就行。

  像他这样说话不算话的人就得揍他。

  跟你妈妈好好学学，一次就给他揍老实了。

  保准他以后说话算话！」

  贺军听了目瞪口呆。

  合着他妈是巴不得远航揍他一顿呢。

  他怎么觉得他这脑袋又不清醒了。

  贺远航看了看贺军红肿的脸，推开贺军扭头就走。

  “啪”的一声，服务员端着的盘子掉在了地上，瓷片碎得满地都是。

  李秋美一抬头，就看见张秀娥风风火火的闯进来，跟服务员撞在了一起。

  服务员尖叫起来：「你没长眼睛呐！

  没看见我端着菜过来吗？」

  张秀娥恶狠狠的瞪了服务员一眼。

  「你才不长眼呢！这汤汁都洒在我的袖子上了。」

  「赔钱！」

  「赔钱！」

  两个人都大声嚷嚷着叫对方赔钱。

  张秀娥时不时的瞄一眼贺军。

  贺军低着头吃饭，并没有要上前为她出头的样子。

  她气急败坏的嚷嚷着：「贺军，你这个窝囊废！

  别人欺负你的老婆，你屁都不敢放一个。

  你还是不是男人？」

  贺军任由着她骂，仍然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

  贺远航兄妹俩又进来了。

  他们帮着张秀娥和服务员吵架。

  小女孩故意用她的小皮鞋去踩服务员的脚，服务员吃痛，伸手推了她一把。

  这下好了，小女孩哭着开始满地的打滚撒泼。

  张秀娥冲上去和服务员撕打在了一起。

  贺远航则站在一边跟旁人诉说着服务员的不是。

  母子三个配合默契，动作娴熟，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

  李秋美摇摇头，这两个孩子可不是什么善茬。

  老太太也直叹气。

  「贺军，看来你一个人的工资还是养不活你们家和张秀娥的娘家呢。

  这么小的女儿都要跟着出门演戏挣钱。

  你还是带着女儿去做上门女婿吧。

  父女两个都改姓“张”好了。

  省得我死了，没脸去见贺家的祖宗呐。」

  贺军脸红脖子粗的不吭声。

  老太太端起盘子把盘子里的肉扒了一半给李秋美，剩下的全部倒在了贺远舟的碗里。

  「赶紧吃，吃完咱们就走，省得这些阎王缠得紧。」

  饭店的组长出面来调解了。

  张秀娥任由女儿躺在地上，她跟组长讨价还价。

  「两块，不能再少了。

  否则，你们就把我女儿送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摔坏？」

  组长从衣袋里摸出两块钱赔给了张秀娥。

  贺远航这才伸出手把他妹妹拉了起来。

  张秀娥又扭头看了贺军一眼，然后依次是老太太、贺远舟。

  最后，她就把视线定格在了李秋美的身上。

  李秋美感受到了来自张秀娥满满的敌意。

  这个女人，面无三两肉，体如三寸丁。

  一看就知道是生性刻薄，难以相处的主。

  也不知道贺军当初是怎么看上眼，而且还能言听计从的过了这么多年呢。

  张秀娥母子俩阴沉着脸走了。

  小女孩站在门口看了看贺军，又瞅了瞅门外，最终还是跑出去追她妈妈去了。

  李秋美的眼皮跳个不停，她总觉得有什么事件要发生。

  「咱们走吧。」

  他们刚刚走出饭店，就看见张秀娥带着几个人过来了。

  这些人上前围住了贺军，开始讨伐他。

  「贺军，你为什么要动手打我妹妹？

  你是不是不想过日子了？」

  老太太啐了一口：「这几个人是张秀娥娘家那边的哥嫂。

  走吧，咱们站远一点看热闹。

  可别阎王打架，让咱们小鬼遭了殃。」

  一个牛高马大的女人朝着李秋美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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