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霁让掌心升温，覆上了司秣的小臂。

  喝了两口后司秣就推拒着水杯不肯再喝，他已经渐渐习惯了身边有如此贴心的陆霁的服务，蹭动着脑袋靠在陆霁身边，语气嗫糯：“帮我揉揉。”

  陆霁手臂被抓着放到了司秣身前，几秒后司秣却听到陆霁的叹气声：“……不是这里。”

  司秣半睁着眼睛：“嗯？”

  陆霁兀自将手心向下移，最后刚好停到他胃部，开始缓慢打圈。

  随着他的动作司秣清醒了几分，意识到刚刚自己的行为后，他面露绯色。

  ……没关系，总归一个机器人，他不懂这些的。

  “检测到你的去甲肾上腺素升高。”陆霁没有情绪的说：“结合刚刚的‘不正常’行为，主人。”

  “或许你需要一个伴侣。”

  司秣：……

  “把你那个破检测系统关了！”他有些恼怒，怎么感觉自己在陆霁面前没有秘密似的。

  “如果那样的话，我将不能及时预测到你的微危险。所以不建议这么做。”顿了顿，陆霁又说：“不过，你可以强行禁止。”

  司秣的话他会听，也会那么去做。

  “算了。”

  司秣深深吸了一口气，挫败的说。

  话音落下后整个卧室陷入静谧，蓝紫的灯光照映着司秣忽明忽暗的侧脸，纤长的睫羽时不时颤动，随着陆霁手上按摩的动作，他紧绷的情绪也渐渐放松下来。

  陆霁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到司秣脸上，不自觉抬手替他抚了抚额前的碎发，又绕到他背后，将及腰的长发拢到一起散热。

  司秣后背湿了一片，陆霁的手指在发丝之间穿梭，他甚至能感知到他粗粝燥热的指腹落在头皮上的酥麻触感。

  ……

  凌晨4:42，外面天色已经渐渐亮起来，不过司秣卧室里的窗帘遮光，房间依旧黢黑一片。

  他不知不觉中靠着陆霁睡过去，身上已经没有任何不适，睡得自然也沉了些。

  此时一旁的通讯器却亮起来，两秒后显示接通。

  “喂？小秣。”

  对面的是秦绪：“这个时间你应该已经醒了吧？我看了你们学校下午的排课表，你刚好有时间。还记得昨天说一起去教堂的事吗？”

  “昨天好像忘记了你同没同意，”说到这秦绪失笑了一声：“所以今早就打过来问问你——”

  司秣从来没拒绝过他任何事，他也一样。所以秦绪认为这次自然也是如此，他本来是想跟司秣商量都去哪里的。

  “你好，我是A，司先生的专属特级机器人。”

  “目前他还在休息，您的来电已被记录，等先生醒来会为您回电。”

  “还有什么事情吗？”

  听着对面通讯器里的声音秦绪愣了愣，好半晌才问了一句：“你是A……？”

  “你为什么会在司秣的房间，机器人在不被允许的情况下不是应该——”

  “先生赋予我权限。”

  “你好，我不方便再与您进行私聊通话。再见。”

  不等秦绪说完话，通讯器内对面的方框已经暗掉了。

  陆霁阻断了链接后便准备起身为司秣换一杯水，却被一阵不小的拉力牵绊住了。

  从昨晚开始就当是这样，把司秣放到床上他就会睡不安稳，必须靠着自己身上。陆霁一直坚持了几个小时，接近天明才勉强脱身。

  可司秣必须随时牵着他的手，否则就会梦魇，心率升高。

  此刻陆霁的动作一息停住，俯下身掰了掰司秣的手指，没什么太大的作用。

  但他鼻息炽热，嘴唇干涩，明显是一副缺水的症状。

  陆霁检测到司秣在做梦。为了更好适应环境，在星际上的每个人类基本都植入过改变基因的磁芯片，只要他连接到司秣的芯片便可以得知他的梦中内容。

  可陆霁没有那样做。他重新回到司秣身边，安静的让他牵着。

  司秣紧皱的眉宇渐渐疏散，脸色却依旧不好看。

  梦里他又看见，当时他将陆霁带回来后，途中陆霁有片刻的清醒时间。

  那时候他问：“你愿意吗？”

  “一旦选择就没有回头路了，不觉得亏么。

  被植入脑接芯片，从此过着被操控的生活，鼎鼎大名的陆指挥官将不复存在……如果我不同意的话。”

  陆霁眨眼眨的很慢，望着舰舱的空顶，喉结滚动：“不愿意，不就只有死了？”

  “我不能死，起码在揪出害我如此的人之前，不能。”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许永远也不会有机会知道。不过我赌你不是坏人。”

  “机器人也好，或许哪天你玩腻了同意放过我，请把记忆还给我。我不希望落入其他陌生的人手里，所以改造我的人只能是你。”

  司秣眯起眼睛，好整以暇的笑：“我们不就是陌生人么？”

  在我认识你，而你却不认识我的情况下，很陌生。

  陆霁当时的眼神司秣到现在还记得，他的笑有些苦涩和无奈，却又故作轻松的说：“那现在我们可以熟悉一下。”

  —

  清晨六点四十，他终于醒了，一睁眼便看到陆霁坐在身边，手上拿着一个智能屏在看，播放的是外星的战事新闻。

  果然，一个人再怎么变，有些东西就是刻在骨子里。

  陆霁对这些东西莫名的感兴趣，但在意识到司秣醒来的那一刻，便关闭了屏幕。

  “你醒了，早。”陆霁像是一个管家，贴心的问：“还有不适吗？热水已经加热好了，待会儿可以去泡个澡。”

  司秣手指动了动，陆霁也感知到低头去看，两道视线同时落到二人交缠在一起的手上。

  陆霁的掌心已经被他捂出了薄汗，司秣不自在的收回了手，耳朵有点红。

  “先起来吧，按照计划，距离你今日的出门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三十分钟。”

  “对了，有一位秦先生在四点五十分来了通讯，我为你待接了。”

  陆霁转身离开，毫无留恋。并且半分和他一样的悸动心情都没有，当真冰冷的像是没有跳动的心脏。

  司秣烦躁的揉了揉头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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