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你能去祁王府，我......为你高兴——

  “我立刻给奶娘写一封信，你替我送出去给她。

  “信中我会交代她为你置办一些嫁妆，给你将来傍身用。

  “今日你也不必回来，将来出府的日子不多，多跟奶娘相处一两日再回吧......”

  夏至偶尔会去外头娘帮盛明珠管理的铺子，传个话送个东西什么的，但她没去过娘现在住的地方。

  盛明珠对她说了这么一番话，真给她一封信，放她出府了。

  惊喜来得太突然，夏至有种恍惚的感觉。

  按盛明珠给的地址，她到了桃娘如今住的宅子里。

  见到笑容满面的娘，夏至还有些不太适应。

  见到热情的其他冯家人，她更觉陌生。

  “三丫——你真的要给祈王当妾室了？”

  老李氏死死拉着夏至的手，一双浑浊的眼睛发着光，紧盯夏至。

  “奶，我现在叫夏至。”

  老李氏的手跟老树皮一样，夏至很不习惯，挣脱开道。

  换做之前夏至敢如此，老李氏早一巴掌甩过去了。

  可自从得知夏至要给祈王当妾之后，在老李氏心中，或许说在冯家所有人心中。

  夏至就是能带他们飞黄腾达的人。

  因此老李氏一点不生气，反而把老脸笑出无数个褶子，继续问。

  “好，好，夏至这名字好——你告诉奶，你真的马上就是祈王的女人了？”

  见冯家其他人都一脸急切，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这让夏至十分得意。

  是啊！

  她一个农女竟可以做祈王的女人！

  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幸事跟喜事吗？

  难道不值得骄傲跟得意？

  夏至在盛府不敢得意，在这里，她却可以肆无忌惮地表现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冯家人只会巴结，讨好她！

  她下巴微抬，点头道。

  “不错！三日后祁王府就会来人抬我进府——”

  冯家人立刻笑开了花。

  此时桃娘已经看过明珠的信，信里明珠交代给夏至买几套头面。

  再买几身新衣裳，和布料，皮料。

  总之凑足四箱子即可，说当妾的也不用带太多东西。

  明珠又交代东西都不用太精致，太贵重，免得将来冲撞了府里的王妃跟侧妃。

  但也不要太粗糙带出去惹人笑话......

  桃娘心中叹气，知道小女儿气大女儿抢了先进祁王府。

  小女儿大概一文钱也不想为大女儿花，但又不能让大女儿太寒酸，进祁王府给自己增添笑柄，才会如此吩咐。

  况且，信中可没交代给大女儿留点压心底的私房钱。

  越是大户人家打赏越重要，大女儿若一文私房都没有，去了祁王府岂不是寸步难行？

  从前，桃娘怎么也没想过她的大女儿夏至，还能有攀附上祈王的这一天。

  虽只是个妾，可也是极好的了。

  若将来再生个一儿半女，大女儿这辈子就一飞冲天。

  一直以来桃娘偏宠盛明珠，觉得只有盛明珠才能有出息。

  但近几日桃娘听到许多风言风语。

  明珠没有给她来信她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她怎么都不相信她的明珠喜欢吃蛤蟆，这定是造谣！

  可明珠的名声却一天天变差，她急得不行。

  已经给林智敬送过两次信了，暂时都没收到回信......

  明珠面临的情况越来越糟。

  相反，她的大女儿却越来越有出息。

  女子嫁人后生儿育女，本就是第二次投胎，将来的前程都是未知数。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明珠将来的前程也是未知的。

  桃娘觉得自己不应该把期待全部寄托在一个人身上。

  她有四个女儿，只要其中一个能飞黄腾达，她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桃娘甚至放下曾经跟大女儿的不愉快，决定好好对大女儿。

  因此，桃娘不想让大女儿的嫁妆太难看。

  在心里挣扎，犹豫了一会她有了主意。

  明珠很信任她，从未查过账，铺子里的账目其实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从中“偷”点银子出来并不难，那点钱明珠做不了什么。

  可若给大女儿当私房钱，大女儿做事也能更有底气。

  桃娘打定主意就准备带大女儿出去采买，见冯家人围着大女儿嘘寒问暖。

  她面上不显心中却冷笑不已。

  冯家人这几日狂得不行，简直觉得自己也是皇亲国戚了。

  真真愚不可及！

  桃娘觉得等林智敬一回来，她就找点药好好“管控”冯家人。

  说不准她的四个女儿日后都有大出息，不能让冯家人挡了女儿跟她的道。

  夏至又听了冯家人许多恭维的话，才跟桃娘出府。

  这一趟夏至先是笑得合不拢嘴，满面红光。

  因为她曾经想也不敢想的首饰，如今能戴在身上。

  曾经眼馋的布料，她也能穿在身上。

  还有了皮料子，好看的鞋，胭脂水粉......

  但到后面，夏至才明白盛明珠竟不打算让娘给她一分现钱。

  在盛家当丫头这么久，夏至哪里不知道打点的重要？

  如今有四大箱子的嫁妆，没人再去指责盛明珠。

  可她在祁王府的日子定然不好过！

  因此当夜，夏至看着屋里四大箱子嫁妆，心情不仅不美丽反而充满了仇恨。

  她恨盛明珠。

  盛明珠就是不想她好过！

  心中的恨意滋生，她觉得七小姐的话是对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盛明珠既然做初一，就不要怪她做十五。

  正好她现在出来了，可以去药店跑一趟......

  只是她私房钱太少，也不知够不够买那种药。

  听说，毒药都贵得很......

  正想着，桃娘自己推着轮椅来了。

  桃娘膝盖上放着一只小木匣子，进屋后桃娘把木匣子塞进夏至怀里，低声道。

  “这是我想办法从账面上......挪出来的一些银子......

  “你好好收着，千万别让人发现，也别跟人说是我给的......”

  夏至打开，里头大约有一百多两的碎银，以及一沓银票。

  说不感动是假的，她心中划过一丝暖流，眼眶有些酸酸涩涩的。

  “娘......”

  这一声娘夏至找回了曾经的感觉。

  但除了感动夏至更多的是庆幸跟兴奋，她正愁不知从哪弄银子买毒药，没想到银子就找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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