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宴结束后，佣人从门外提进来一个蛋糕。

  罗子衿看见时一拍脑门，忘记订蛋糕了，不知道谁补的这份空缺，真细心。

  周锡祥正在巷子口送客，手机里进来一条微信消息。

  佟晓：【周先生，我看你生日宴上好像都没有准备小蛋糕的，我就自作主张给你买了一个，当作生日礼物吧，祝你生日快乐呀_】

  周锡祥盯着消息看了会儿，发送出两个字：【谢谢】

  眼看宾客都已经全部撤离，周永安也蠢蠢欲动，准备带李清文离开。

  罗子衿的眼睛就像长在他身上似的，他刚一动，就说：“吃了蛋糕再走。”

  宴上的流水席吃的够够的，谁还有肚子填蛋糕啊，周永安看向李清文，准备带她狂奔。

  李清文轻轻摇头，做不出来违逆长辈意愿的举动，于是又待了会儿。

  看今天家里来了这么多人，奶奶颇为感慨，问儿子：“周瑛那丫头有这么忙的吗，都快过年了，还一直不见人影。”

  提起女儿，周春生也眉头不展：“来过电话了，说在西班牙，跟她老师一块儿旅修。”

  奶奶沉吟片刻：“过完年，她也二十六了吧，可以看看合适的人家了。”

  周春生闻言，目光慢慢移到媳妇的身上。

  罗子衿怏怏不乐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儿子切好的蛋糕，尝了两口。

  吃完蛋糕，周永安起身就要拉着媳妇跑路，临了还是没逃掉。

  “小文，跟我进来一下。”老太太截人。

  李清文撇下周永安的手，乖乖跟上。

  周永安跟走过去。

  兰姨上前挡了下。

  周永安猝不及防地吼道：“让开！”

  兰姨被他一吼，身子颤了下。

  奶奶顿时怒眉回头，教训道：“你喊什么？你身上还有礼数吗，小兰是跟了我二十多年的人，是看着你长大的长辈！你吼她，跟吼你的母亲有什么区别吗？”

  周永安倔着脸，抿唇不说话。

  奶奶走进屋里，周永安拽住李清文，似乎已经预感到她即将要面对的事情。

  李清文递给周永安一个无碍的微笑，跟上去，随奶奶进入房间。

  奶奶的房间布景以白色为主，空间宽阔，朝南，桌柜上摆着鲜花、相框和台灯，还有几本陈旧的书籍。

  应酬了一天，老太太似也有些疲乏，坐在沙发上闭着眼。

  李清文走过去，倒了杯清水递给奶奶。

  老太太没有接：“晚上喝太多，起夜频繁。”

  李清文便规规矩矩地放在了桌上，站在一旁。

  老太太突然问道：“你跟永安的感情很好吗？”

  李清文攥着手，想起当初周永安跟她登记的时候，跟家里边说的是——她合适。

  没有提到有感情成分。

  李清文轻轻“嗯”了声。

  老太太闻言睁开松散的眼皮，沉吟道：“在我跟前不用装，一个正常的女人，怎么忍受得了男人在外边朝三暮四。”

  李清文看老太太一眼，抿了抿嘴唇。

  房间里静了片刻，老太太不再委婉：“过去两年，永安为了躲孙局，选择跟你结婚是没办法，现在孙家千金已经嫁了人，你们也没必要继续演下去，听我的话，找个时间去把婚离了吧。”

  似乎对老太太这番话早有预感，李清文情绪没有太大的变化。

  老太太一直没听到声儿，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催促：“说话。”

  “奶奶，我和永安从来没有演戏，结婚后半年，我们就有感情了。”

  李清文话落，老太太呵呵一笑，神色冷漠。

  “年轻人真是天真，婚姻中最不需要的就是感情，明白吗？你跟永安除了感情，还有什么呢。”

  还有什么。

  只有纯粹的感情不好吗，还需要有什么。

  李清文想了想，没有答案，老太太知道她给不出答案：“你无权无势，也没有财富支撑，嫁给永安之后，难道没有一刻觉得自己高攀吗？”

  李清文齿咬着唇，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你长得是漂亮，这可以是迷惑男人的资本。可是花有花期，再过几年你还是要面对我现在说的这个问题——你有什么？”

  李清文：“奶奶……”

  老太太：“今天这些世家叔伯，看在春生的面儿上没人当面说你不好，可是在背后一样笑话周家，娶的儿媳是个三无家丁，没身份没背景没人脉，就是个漂亮的花瓶，所以才不敢声张办酒席。”

  李清文后退一步，脸色惨白。

  老太太话还没说完：“当初，永安跟我说的也是说，跟你结婚是权宜之计，我才答应的。现在你跟我说你们有了感情，你倒不如告诉我你认了哪个达官贵人做爹妈。那还像样点儿。”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我的话你郑重地考虑一下，最好是赶在年前，把手续办了。”

  李清文双手紧紧互掐着，眸眼低垂。

  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只有周永安坐在沙发上，身子坐得并不端正，整个人向前倾着，剥弄了一盘花生。

  看到李清文出来，他起身走近。

  她的脸上没什么血色，显然是听了重话，听了不好的话，他语气坚定地安慰：“不管奶奶说什么，都别往心里去，她说了不算。”

  至少在这件事儿上，没有人可以替他做决定。

  李清文抱住他的胳膊，强扯嘴角笑道：“奶奶让我跟你好好的，不要吵架，不要冷战，不要有隔夜仇。”

  周永安一脸“你看我信吗”的古怪表情：“你是反话翻译家，还是觉得我是傻瓜，奶奶要能说出那话，我爷爷非得从地下爬起来再爱她一次。”

  “……”

  李清文不知道哭还是笑，走出庭院深深呼吸了两口，情绪才渐渐恢复。

  她也说不清楚此刻应该是什么心情。

  今天一整天她都在担心奶奶会在宾客跟前让她难堪，可实际上却没有发生。如今只是关起门来说她两句，她应该觉得庆幸吧。

  回去的路上，周永安还是不放心，像台摄影机一样频频侧眸，捕捉李清文的情绪变化。

  他突然扑向李清文，毛手毛脚的不知道在翻什么。

  李清文喃喃：“干什么啊。”

  周永安说：“我看看你兜里有没有支票。”

  他掏出她的衣兜，又翻她的包，把她包里乱七八糟的化妆品都倒在了座椅上。

  李清文：“什么支票？”

  “奶奶没有给你一千万，让你离开我吗？”

  李清文无语：“你抖音刷多了吧，我们感情这么深……”

  她话没说完，周永安一脸开心地探着脑袋重复着她的话：“我们感情这么深？”

  李清文补上没说完的话：“得加钱。”

  周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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