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在图书馆，陈颂学得精神疲惫，不禁趴在桌子上跑神。

  几乎瞬间出现在他脑海的，就是姜九昭站在书房厚实的书桌前，神情认真地摆弄着刻度尺，在已经略有雏形的工图上写写画画。

  白色衬衫被他撑得很有型，下摆多余的部分塞进了裤子里，用一根腰带随意扣着，不经意间勾勒出了腰部曲线。

  再往下，棕色背带裤包裹了修长的双腿……

  姜九昭有时一画就是五六个小时。

  陈颂总会掐着点，时间差不多了就会去叫他出来放松放松身体。

  姜九昭被画图逼到临近崩溃时，总爱乱揉头发。有时候他晃晃悠悠走出书房的样子，总会狠狠攫住陈颂的心脏。

  他衬衫领口敞着，露出一片晃眼的肌肤，发丝凌乱狂野，半睁不睁的眼睛不经意挑起，扯出缠绵的情丝。

  “……”

  陈颂想起了陈子瑜的话。

  “追你的人这么多，你不到现在连女孩儿的手都没牵过？……二十五岁的老处男！”

  他默默将笔尖划烂的演草纸揉成一团。

  没过多久，陈颂还在捋一道电路题的思路，突然，桌子被人敲了两下。

  张三那张欠揍的脸凑了过来，阴阳怪气地说：“诶呦，我说这是谁？怎么这几天没见你去玩滑板啊？诶，不是吧，你从垃圾桶旁边捡回来……宝贝成那样的滑板，终于坏了？”

  陈颂略微烦躁，他很烦别人打断他做题的思路，因为想要续上，就要从头再开始捋。

  李四拎过陈颂面前的卷子：“咦？《高数真题训练》？你还有钱买卷子了？还是……又是捡谁不要的破烂啊？”

  “……”

  张三撞了撞他的脊背：“我问你，那天帮你解围的人，是谁？”

  陈颂愣了下。

  王五奇怪：“那个不是新来的导员吗？”

  “屁！”

  张三翻了个白眼：“狗屁新来的导员，我那天有点好奇他是带哪个系的，就让我爸去问了一下，结果你猜怎么着？根本就不是咱学校的老师！”

  “啊？”

  “他确实跟老刘关系好，但就只是老刘以前的学生而已，现在承包了咱学校扩建的活，整天来T大溜达，这才碰上了咱们！”

  李四愤愤不平：“那他装什么逼？运动会那天装腔作势训学生，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张三也附和道：“他不过就是跟老刘关系好，又不是老师，管什么闲事儿？装得还挺像……让咱们在那儿学了半天的孙子样……结果狗屁都不是！”

  话音未落，人就已经被提着领子狠狠摁在了墙上。

  “啊！”

  前桌的女生们都有些害怕地躲开，如此大的动静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李四他们很快反应过来，过去指着陈颂说：“你他娘的给老子松手！”

  张三后脑勺被撞得嗡嗡直响，一时甚至分不清是脖子疼还是脑袋疼。

  但是嘴里还是含糊不清地骂着：“……婊子……生的玩意儿，给爷松……”

  脖子上的手更紧了些，张三没法继续说话，只能干瞪着通红的眼睛。

  陈颂面无表情地盯着张三：“继续。”

  李四一脚踹了过来：“快松开！”

  陈颂没理他，也没理那一脚。

  好巧不巧，姜九昭正跟老刘在图书馆里面溜达，看见一堆人围在一个教室门口，就好奇地过去看。

  结果他们刚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李四一脚踹在了陈颂的腰间。

  “诶诶！干嘛呢！”

  姜九昭大步流星，甚至越过了老刘，走过来看了看陈颂的腰间的鞋印说：“你先松手。”

  陈颂听话地放开了张三，但张三已经缺氧，双腿失去平衡，幸好王五及时接住了他。

  他像即将溺死的人，憋红着脸大口喘着气，看陈颂的眼神却有些惊惧。

  “有事儿吗？”

  张三喘过气以后就觉得活了过来，只不过脖子上肿痛肿痛的，边揉边说没事。

  老刘背着手走过来：“又是你们几个，我看你们是在这儿刷存在感的吧？一天不惹事儿闲得慌！”

  姜九昭俯身查看张三红了一片的脖子，看着应该没大事，便松了口气：“去校医室检查一下吧。”

  老刘点头，指着王五说：“你跟他一块儿。”

  俩人去了校医室。

  老刘转身，拧着眉看向李四：“李四，来说说怎么回事？”

  李四也动了手，此时依旧桀骜不驯：“没事。”

  “没事……”老刘嗤笑一声：“没事整出来这门大动静啊？都不要脸了是吧？”

  李四这时也看到了门口一堆人举着手机。

  他有些烦躁：“一点小矛盾而已。”

  “什么矛盾？”

  听完老刘的话，李四下意识看向了姜九昭。

  可这人一直没吭声，只是沉默地盯着李四的侧腰。

  李四觉得自己腰间一凉。

  可今天可不是他们先动的手，是陈颂。

  李四指着陈颂说：“他先动的手！”

  姜九昭扭头看陈颂。

  后者没说一个字，可眼中的轻蔑已经让李四火冒三丈。

  要不是这么多人围着，还举着手机录像，他真想给这崽种两耳光。

  陈颂点头：“是我。”

  “你？”老刘有些意外。

  姜九昭微蹙了下眉，知道陈颂不可能会包庇这仨人，所以大概率说的是实话，那这不就……成了陈颂先惹的事儿了？

  为了避免事情闹大，老刘挥手说：“你们两个跟我走。”

  “……”

  四个人前后走出了图书馆，陈颂跟在姜九昭后面。

  他盯着姜九昭的背影，想到刚刚他温声问张三的模样，就好像看见了他对自己的样子。

  他没想到姜九昭今天也在，更没想到他会先关心张三的伤。

  姜九昭……也会那么关切地看着别人。

  那他跟别人有什么区别？

  腰间突然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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