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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0章 以箭神之名


我输了,心服口服。以箭神之名,亲口承认的结果。

北翼人安静了一瞬,忽然醒悟过来。

天哪,箭神说他输了!

意思是,我们驸马赢啦!北翼赢啦!

旗帜飞扬起来,锣鼓敲起来。

明德帝哈哈爽朗笑出声,感觉有驸马的日子真美好。驸马出马有保障!

九皇子蹦蹦跳,“驸马哥哥好厉害!”

明德帝高兴,一把抱起小儿子,实在没忍住,悄悄在他耳边说了个小秘密,“猪头九,你还记得那个卖炭翁吗?”

猪头九一愣,“啊?卖炭翁?”

“小声点!”明德帝一巴掌打在儿子的小屁股上,“你嚷嚷个屁!”

他是忘记了,一个秘密说给这儿子听,基本也就相当于天下大白了。

可忍不住喜悦,喜悦了要分享啊。

他倒是想找唐楚君分享呢,可离得远,且他那个女儿防着他呢。

他只能找猪头九分享,声音里带着那么点难以言说的自豪,“卖炭翁就是你驸马哥哥。”

“天哪!卖炭翁就是驸马哥哥!”果然,猪头九都知道的事,真的就天下大白了。

他声音那么大,少年音又说不出的清脆。

当然,也有人不知道卖炭翁这个梗。

但这勾起了一些人的记忆。

那记忆里……只能又回忆一遍晋王是如何作弊出丑。而元宵节那晚,有一个叫“卖炭翁”的才子,一路登顶,闯关成功,最后却弃了那盏红木宫灯,徒留一个传说在世间任人猜测。

今日谜底揭开,卖炭翁竟然是驸马爷。

这……还能给人一条活路吗?哪有人文好成那样,武也好成这样?

与箭神比肩的存在啊!

李家有人冷笑,心道,看看,死老太婆一天在谋啥?竟然叫我们买凶去干掉驸马!

那人一溜烟出了京华较场。他还不想死,得另谋出路。不能再跟着死老太婆一条道走到黑了。

此人正是李长安。

赛场里,其实裁判梁国使臣吴贤文原本还有些为难,不知该怎么判。

从理论上讲,这局原该拘无重赢。因为拘无重的箭是实实在在扎在了靶心正中。

从情感上来讲,吴贤文是希望自家那躲在北翼当驸马的主子能赢。

他本打算和稀泥,准备来个平手,并列第一。

可箭神在他这个裁判开口之前,就先一步以箭神之名承认自己输了。

底下哥洛正在跟不服气的伏令解说,“你还别不服气,箭神承认输了,绝对不是谦虚。你想,一支箭要稳稳插进另一支正飞速离弦的箭的箭尾上,那是比射进靶心还难的吧?”

伏令一想,“确实难得多。”

哥洛脑子转得快,“而且看得出来,他俩互相完全能用耳力算对方的箭速。在这过程中,岑哥哥其实还需要比箭神多一个步骤,因为他要控制箭速,既不能超过对方,又不能落后太多,然后在合适的位置上进行双箭合一。你自己去想,难吗?”

伏令显然被说服了,“嗯,分析得有道理。”

“有个屁道理!”布思走近这两个小将,伸手搭在哥洛肩上。

哥洛不喜欢布思,挣脱他的爪子,“做人要讲道理嘛。我们学箭术的,讲究的是心纯箭精。杂念太多的人,是学不好箭术的。你说是不是,伏令哥哥?”

伏令正想说“那是当然”,目光撞上布思阴戾的眼睛,把正要脱口而出的话生生给咽了。

溜了溜了,惹不起。

哥洛也跟着溜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布思看他的眼神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就好像剥皮拆骨那种,光是眼神就让人粘腻腻的难受恶心。

他想起出发前,母亲叮嘱的,“少年在外,要记得多保护自己。”

咦……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哥洛脑子里闪过一些不好的念头,不由得在七月的热风中打了个冷颤。

他想去找箭神。

抬头一瞧,箭神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那眼中遍布血丝。

此时,拘无重纵身跳下马,朝着岑鸢一步一步走去。

他沙哑着嗓音,以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前世谢先生救命之恩,今世谢先生守护之恩。从今往后,我拘无重的命,就是先生的。”

岑鸢怔愣。

拘无重眼泪夺眶而出,却是郑重而肃穆,“先生若有一日用得上拘无重,拘无重万死不辞。”

岑鸢皱眉,“你……”

“我看到了。”拘无重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种现象,如同唤醒了前世,又如同看了一出人生大戏。

而大戏里的主角是他自己。

他无比愧疚,又无比感恩,“谢谢你保护格雅,保护我的妻子。没有你,这一世,我……”

拘无重说不下去了。

没有岑鸢,他还得走上一世老路。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即使没人保护格雅,他也不会再走上一世的老路。

因为岑鸢不会放这个应该被千刀万剐,挑起战乱的畜生活着走出北翼。

只是格雅这一生,都将活得非常痛苦。

所以这声谢,岑鸢当得起。

他问,“如果给你个机会,你愿意亲手射杀他吗?”

拘无重心头狠狠一震,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画面。

他能清楚知道,那一战叫鹿北之战。

他要跟着岑鸢上战场打宛国人。

岑鸢说,“你别去,那不是你该去的战场。”

可他不听,还是去了。

没错,他亲手射杀了成千上万的宛国人。

可他终究不是一个忘记祖先的人,便是在战场上,脱去铠甲战衣,生生让宛国人把自己射杀了。

拘无重倒在地上,一生为箭而生,终死于箭下。

岑鸢知他活着的每一天都痛苦,单腿跪在他身前,听他说最后一句话。

他说,“如果上天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要亲手射杀那个人。”

那个人,就是布思。

拘无重深深看着岑鸢清澈的眼,“他们似乎有小动作,你们要尽早防范。”顿了一下,他又道,“他的人头留给我。”

暮色已落,人已散去。拘无重先回了驿馆,尔后消失不见。

他悄然去了一个驿站。

格雅在那里等他。

他一进屋,便狠狠将格雅抱住,然后亲吻如雨点落下。

格雅怔了一下,反手欢喜地抱住丈夫,娇娇地说,“哥哥今天没有输,别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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