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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我不是废物


耶费吾愕然抬头,努力睁开血水迷糊的双眼,就看见记忆中极为熟悉的眉眼。她瘦得颧骨突出,皱纹深陷,但眼里是浓浓的担忧。

  正是他的母亲,也是草原上最普通也最勤劳的女人。

  在他近二十年的人生里,在周遭都对他冷嘲热讽时,也只有他的母亲依然会视他为掌中宝。

  “母亲......”耶费吾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两滴热泪突然滚落出来。

  他天生就比那些草原儿郎要矮小些,资质也不行,骑术武术平平。可他分明花了比旁人多几倍的时间拼命练习,却还是只有被别人打的份儿。

  这段日子,哪怕他已成为后宫男子,可他从没有放弃练习武艺。每天天才蒙蒙亮,他就抬着红缨枪拿着剑,来到院里一遍又一遍地从基础动作练到进阶动作。

  他想,就算不能成为一个威名远扬的将军,也要当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为自己,为母亲,为肯定过自己的人。

  此番回高甸,原以为自己终有所用,却还是,这般无能么......

  少时他就被耶泽檐打到头破血流,最后被另外几个人绑着把他从耶泽檐胯下塞了过去。可幼时是幼时,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怎能再受一番胯下之辱?

  而此时,耶泽檐如雨点般落下的拳头突然止歇了,他站起身,扫视了一圈群众,目光最终定格在那位女人身上。

  “父汗的女人?”耶泽檐高昂着头,叉腰大笑一阵,“我即将成为草原的新王,按传统,那父汗的女人也当是属于我的。”

  说罢他弯腰大手一伸,紧紧扣住这个女人的手腕,一把把她拽到了擂台上。

  “啊——”

  在女人惊恐未定的眼神中,在众人的哗然声中,耶泽檐带着胜利者的张狂,侧头就往女人的脖颈上吸了一口。

  他意犹未尽地咂着嘴,回头道:“耶费吾,我就问你服不服?”

  谁知他未定睛,一个蓄足了力的拳头就朝他脑门上砸来,接着就又朝他眼窝上抡来。

  “啊——老子的眼睛!”

  耶泽檐没料到到耶费吾伤得那么重还能满血复活,心中一咯噔,连忙伸手格挡,又努力睁开发痛的眼睛,伺机反攻。

  可耶费吾流血的脸上一片铁青的神色,双眼汹涌着怒火和仇恨。他不管不顾地就朝耶泽檐扑过来。

  可耶泽檐实在太壮硕了,竟只是后退了两步,没有倒下。

  耶费吾一口叼住了他颈间动脉,染血的双手仍一拳拳地锤击在耶泽檐的脸颊上、胸脯上。

  颈部对任何人来说无疑是最脆弱的部分,耶泽檐的双瞳倏地一缩,在身上一大个人的压力下竟往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耶泽檐,你个畜生!你还没继位呢,竟敢肖想我的母亲。我打死你!”耶费吾双眼血红,怒吼着,一下下捶击在耶泽檐的脸上,打得他很快流了鼻血。

  可耶泽檐也不是吃素的,挺紧牙关,双脚猛地就往耶费吾的腹部送去。

  “呕——”耶费吾只觉肠子和胃都被捣碎了,一口老血直接就吐在身下耶泽檐的脸上。可他死死地拽在耶泽檐的身上,饶是耶泽檐再用力,都没能把他摆脱,从地上翻身爬起来。

  看着地上的两人越打越凶,擂台上敲锣的汉子都在犹豫要不要叫停,万一出了人命就不好了。

  “耶泽檐,我......今天......定要赢你!”耶费吾艰难地说着,嘴中的咸腥味越来越浓。

  两人纠缠间,他一只脚猛地用力,迅速踢蹬在耶泽檐的胯下,正中他的命根子。

  “啊——”耶泽檐惨叫着,浅棕色的皮肤一片煞白,他倒吸着冷气,全身都在抽搐,双手连忙捂住胯下。

  “昔日的胯下之辱,今日我母亲所受的耻辱,我统统还给你。我问你,服还是不服?!”耶费吾大口喘着气,咬牙说道。

  见耶泽檐仍硬气地别过头,不说话的样子,耶费吾愤恨地打算再来一次。

  “不!!!”耶泽檐双眼狠厉,死死盯着耶费吾,奈何他此时再也没有还手之力。

  耶泽檐吐出一口浊气,咬牙大声道:“今日算我输,行了吧?”

  “咚——”锣声响起,台下众人沸腾起来。

  耶费吾只听到众人大叫着自己的名字,心弦一松,无力地躺倒在地上。

  他勾起一个血色的欣慰的笑:“我终于赢了......我不是废物......”

  而此时,燕墨两军围剿撒于的战役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报告主子,国内传来急报——”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兵递给撒于一份文书。

  撒于接过,不过扫了一眼,双眼顿时放大到了极致,脸上的胡子开始抽搐:“耶泽檐杀兄弑父,燕国女帝派耶费吾回国夺位,双方僵持不下......”

  文书“啪”地掉落在地,撒于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上,历经风霜的脸颊上老泪纵横:“我的主人呐......怪我没能顺利得胜,怪我没能守护在您身边......”

  “主子,”小兵惶急道,“两位王子无论谁继位,都会视您为眼中钉,不如我们早些投降,另谋生路才是。”

  “啊——”撒于对着天怒吼一声,“天要亡我也。”

  他咬牙怒瞪,勉力从地上站起,道:“传我命令,让那几个分部将领继续打,直到弹尽粮绝为止,可汗之前说过,我草原儿郎决不投降。”

  “再去给我找一身平民的衣服,今夜我要从后山溜回去,就是不知还能不能见到可汗的尸首。”

  小兵咬了咬唇,不敢多说,只好按命行事。

  是夜,撒于身着毫不起眼的当地平民服装,独自一人悄悄从后山下去,绕开燕墨两军防守的阵营,摸黑从一条荒草掩映的小道上偷偷离开。

  当他走了一段路,内心开始窃喜无人发现他时,忽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愈来愈近的马蹄声。他正盘算着要如何糊弄过去,却听一声极为熟悉的沉稳男音传来,让他登时小腿发软:

  “撒于,困兽犹斗而已,难道你还妄想着逃出去吗?”

  撒于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望见的就是余清玦波澜不惊的脸,心中凉了半截:“你......你是如何发现我的?”

  “且不说我军全天都在轮岗放哨,就说你的身形和走路姿态,这么多年了,我早就眼熟于心。”余清玦清冷的目光中显出一种早就看透了的冷笑,“你的手段,一直如此低下卑劣。”

  说完,不待撒于反应,一手抽出腰间的游龙剑,轻踏马背,飞身直直向撒于刺去。

  撒于瞪大了眼睛,身上的鞭子还未抽出,剑尖就已经刺到了胸膛前,他连忙闪开,可半个身子和胳膊都被锋利的剑硬生生地拉出了一条血线。

  “啊!”撒于吃痛地用手捂住伤口,紧咬牙关,一改往常傲慢的目光,带着几分悲凉,望着余清玦。

  他一直都知道,论武功,自己永远都不是余清玦的对手。今日,他恐怕是插翅难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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