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JY】：你干嘛叫我少爷，难道你是我的小丫鬟吗？

  【妙妙不可言】：村里人都叫你陈少爷啊，我刚回来的时候听别人这样叫你。

  【CJY】：我阿爸五十大寿那天，我还想谁请你来干活，动作一点不利索，拿碗都能摔跤，应该把你工资扣光。

  【妙妙不可言】：你还真是周扒皮啊~

  郑妙谊等了一会儿，他始终没有回消息，她便放下手机，继续写题。

  睡觉前看了眼手机，她没忍住笑了起来。

  【CJY】：所以还是当我的管家婆吧，我、我家的钱、我家的狗都归你管。

  ……

  清明返校后，二模的成绩出来了。

  不出所料，郑妙谊的成绩下滑很多，这次排名年级第三，全市排名并不算拔尖。

  班上的吉祥物出问题了，老邢急得嘴上长泡，还狠狠便秘。

  其实不光老邢着急，整个高三的老师都急，文科前五、理科前五在全市的排名都不算靠前，如果高考是这个分数的话，恐怕一中的名声要没落了。

  清明三天学校老师早就召开了紧急会议，商量如何在接下来两个月时间让尖子生更拔尖。

  班上学生叽叽喳喳的，有人喊了句：“郑妙谊，老邢喊你去办公室。”

  突然安静下来，目光朝同一个方向看去。

  说实话，从郑妙谊入校便一直蝉联第一名，以至于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了，并且是他们在外面吹牛逼的资本。

  可学霸跌落神坛（跌了两名而已），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甄愿担忧道：“不会骂你吧？老邢没那么变态吧~”

  郑妙谊起身，面容沉静，看不出丝毫担心和害怕，“去了就知道了。”

  背后有只手抓住她的手臂，“要不我陪你去。”

  郑妙谊摇头，“不用了。”

  他才缓缓松手。

  说不慌是假的，郑妙谊有点担心老邢的责备，但眼泪早就流完了，她现在的承受能力好像又可以了。

  那天在莲海寺，日光穿过庙宇楼阁，好像人生是一场不真实的梦，如果是在梦里，她又有什么可害怕失去的呢。

  “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吧？”

  郑妙谊点头。

  老邢握着保温杯道：“错题我就不和你分析了，以你的能力自己可以解决，今天就是聊聊天。”

  “平时班上那些吵吵闹闹的，我反而不担心，你的成绩很优秀，但总像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随着高考越来越近，身上的担子好像越来越重。”

  郑妙谊颔首，嗫嚅道：“我、有试着给，自己解压。”

  “我有一个女儿，我陪她经历了高考，其实很多时候女生比男生难带，因为你们太懂事，心里负担比别人重太多，什么乱七八糟别人的责任都扛在自己身上。”

  “不需要，知道吗？全部扔掉，你们都还是小孩子呢，认认真真上课考试，顺顺利利考上大学，人生才刚刚开始。”

  不知道说的什么，郑妙谊的的心一下酸软，明明已经发泄过的泪腺好像又要爆发了。

  “老师，我有明确的目标，这十几年来都为之奋斗，如果最后没达成，那我之前的努力怎么办？我怕自己成为一个笑话。”漂亮的小姑娘低垂着脑袋，声线很低，眼神里写满了无助。

  老邢从抽屉拿了一包花花绿绿的跳跳糖给她，今早没收的，“你知道我高考了几次吗？”

  他伸出手指，“四次，才考上专科，学了师范。”

  郑妙谊：“您很喜欢当老师？”

  他摇头，“我当时就看中师范专业负担学费，给伙食费，工作以后还分配回老家。”

  “最后一次要是没考上我就回老家养猪了，前几次为了复读我妈把嫁妆都买了，当时我就想着再考不上，我养十年八年猪，总能把我妈嫁妆赎回来。”

  郑妙谊：“那您考上以后呢……”

  “大学还没毕业，要娶老婆，我妈把我爷的棺材本花了。”

  郑妙谊没忍住笑了。

  老邢看着眼前优秀的学生，想到了自己的女儿，眼神柔和，“几十年过去了，好像当老师和养猪也没什么区别，你们比猪崽子还难带。”

  “高考很重要，但你的人生还长呢，没考上想去的大学，研究生考过去好不好，研究生还上不了那博士，实在不行，毕业了去学校里找个工作，先从图书管理员当起，然后当着当着，你发现执着了这么久的学校原来就是这样的。”

  “那时候，你就放下了。”

  聊了挺长时间，老邢让她回教室自习，郑妙谊起身，把椅子放回原处，她对老邢说：“我这个人比较虚荣，还是想努力一把，享受金榜题名的赞美。”

  孩子已经跑了，老邢无奈摇摇头，“合着养猪的故事白讲了。”

  ……

  几个女生凑上前来关心道：“没被骂吧~”

  郑妙谊笑着说：“没有。”

  奇了怪了，跟老邢谈完话看起来心情这么好，莫非是怀柔政策。

  少年的心事总是来得快去得快，郑妙谊早就把阴郁的负面情绪抛到一边，埋头扎进知识的海洋。

  陈景元盯着她薄薄校服露出的瘦削背脊，确认她真的没异样，才提笔做题。

  傍晚，甄愿和郑妙谊从小卖部出来，买了饮料和辣条，手牵着手往教室走。

  校园里的广播徐徐响起，“下面这首歌送给高三的郑同学，点歌人说，我想给你的人生添上一首bgm，名字叫海阔天空。”

  “这个郑同学说的是你吗？”甄愿问道。

  郑妙谊心中一动，心里有个想法，最终摇头，“我也不知道。”

  两人停下脚步听歌，明明是一首老歌，每次听都觉得人生充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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