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隐约有些明白过来，这种感觉就像当时在静茗阁，我被明志附体不能控制言行那样。

  但又有些不同，上次是我自己被附身，而这次我倒像是附身在别人的躯壳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展，无法做出改变。

  这种情况为天上清籙第二卷的秘技，叫做共情。

  可以通过媒介附身于那段记忆里，甚至还可以带动别人一起共情，叫做交感共情。

  奇怪的是我压根没有发动天上清籙啊，难不成又跟上次在玄门大楼一样，被迫发动技能？

  我为此不禁深深感叹，这天上清籙时灵时不灵也就罢了，发大招，每次都是被动技能，害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共情就共情呗，你让我附身在一个贵族小姐身上，感受一下挥金如土的奢靡生活也行啊。

  非要我一过来就当奴隶帮人洗衣服。

  这么一大盆，我得洗到猴年马月去啊？光是看着我就觉得累了。

  卓玛加入我的洗衣团队，两姐妹坐在溪边将那整整一大桶衣物分掉，洗累了就抬头看看远处的牦牛群，好似在寻找什么。

  直到一个穿着棕色藏袍的年轻男子骑马出现，我才知道这两姐妹看得原来是他。

  那男子样貌俊朗，棱角分明如刀刻般的一张脸，却有着一双星子般的眸，如银河般澄漾熠着光，只需一眼就能让人陷入其中。

  他手里拿着乌尔朵，身姿矫健地策马飞驰过小溪，溅起一片水花。

  我和卓玛脸上都溅满了水，别过头去擦拭。

  换做现实中的我早就开骂了，管你长得多好看，这种不尊重女性的行为是要被薅头发剃秃子的！

  而那两姐妹却谈笑嬉闹，相互都是愉悦的神情。

  “嘿，曲让，今天有多少衣服要洗？”

  男子坐在高高的马背上，阳光倾洒在他俊朗的容颜，他的笑容让暖阳都为之逊色。

  我拂去身上的水，剜了他一眼，半嗔半怒道：“都在这里了，你不会自己看啊！”

  “这么多，天黑之前恐怕洗不完吧？要不要我来帮你们？”男子真诚地说道。

  我笑着摇头：“算了吧烈夏，你上回帮我们洗衣服，结果弄丢了泽白家两头牦牛，你挨了顿棒打，整整一个月才能下床，还嫌被打的不够吗？”

  那个叫烈夏的男子先是腼腆一笑，而后扫了扫四周，确认附近没有其他人，俯下身悄悄在我耳旁说了句：“为了你，挨多少顿都不够！”

  咦～恋爱的酸臭味！

  我心里在吐槽，面上却不受控制的扬唇一笑，背对着他玩弄自己小辫，朗声道：“那要是为了我妹妹呢？”

  好家伙，都说藏族人多夫多妻制，经常姐妹嫁一家，这回我是领教到了。

  卓玛红着脸走过来，咬唇掐了我一把，还狠狠跺了跺脚。

  烈夏温柔一笑，没有回答。

  看来这烈夏是属意姐姐多些，并没有怎么瞧上妹妹。

  我心里不由害怕起来，后面该不会给我玩姐妹相争抢一男的狗血戏码吧！

  好在这时烈夏的朋友找到他，与他并辔去到小溪对面。

  我和卓玛继续洗着衣服，可我的视线不住往烈夏身上瞟，烈夏也是同样，拿出乌尔朵驱赶牛群的同时，眼尾还在瞄向我。

  果不其然，乌尔朵打偏了……

  牦牛群四散跑开，在蓝天白云和翠绿的草地间撒野奔腾，画面倒也有别样恣意的风景。

  烈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和卓玛则笑得直不起腰来。

  太阳西落，几个抱着同款洗衣桶的藏族妇女从上游走过来，看到我和卓玛面前还有那么多未洗的衣物时，都笑出了声：“曲让、卓玛，你们两个是不是又和烈夏玩闹了？再不回去晚上又要被管事打了！”

  “很快就好！”

  我说着，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其中一个女人掩唇笑道：“你们两姐妹可是我们藏北出了名的美人，我看啊，这洗衣服的活儿以后也轮不到你们了，再熬一熬，等泽白家的小少爷长大了，把你们娶了去，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

  我洗衣的手微顿，卓玛脸上也露出愤怒不堪的表情。

  偏偏那几个女人还不自知，在夕阳余晖下谈笑着走开了。

  她们走后，卓玛把桶里剩下的脏衣服倒出来，用脚拼命地踩，让每件衣服上都留下她靴地脏兮兮的印记才肯罢休。

  我擦干了手，轻轻拍了拍卓玛的肩膀，示以安慰。

  卓玛那双好看的杏眸中满是恨意与怒火，双手不停比划到。

  “阿姐，我好恨，为什么我们生下来就是奴隶，从小就要给泽白贵族当牛做马！长大了还要给他们洗衣做饭，一天活儿干不完就要被打。这样也罢了，可为什么我们连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资格都没有，连婚姻都要由他们做主！”

  我被她说的也心酸起来，把她搂在自己怀中，无力感慨这半点不由人的命运，语气坚定说道：“卓玛你放心，阿姐一定会让你和烈夏在一起的！”

  卓玛也不知有没有信我的话，靠在我肩膀上难过地哭了起来。

  冰川亘古不化，雪山巍峨冷冽，幕天席地间，只有两姐妹相依偎的身影，是最后温暖的防线。

  夜幕垂危，我才带着卓玛回到泽白家里，管事早已等在门口，我把洗衣桶放到一旁空地上，低头对管事说：“请打我吧，不要打我妹妹。”

  然而这次，管事并没有责罚我们，而是拉着我的手满脸笑意道：“曲让，你让卓玛先回去，有件好事要告诉你！”

  我心里蓦地一震，该不会是被那几个女人说着了吧？

  那什么泽白少爷不会真的要把曲让和卓玛娶来当小老婆吧？

  我内心满是惶恐和犹疑，但面上仍不露声色的给卓玛递了个眼神，让她先回去。

  卓玛先是拉着我的手不肯走，直到我对她坚定一笑，她才一步三回头地走掉。

  “这回可以说了吧，什么事情？”我问道。

  管事窃笑着说：“曲让卓玛，这可是天赐的福气啊！泽白老爷后天要过六十岁诞辰，让寺庙里的喇嘛来做法事，泽白老爷相中了你妹妹卓玛，想让她献祭做一面人皮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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