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天空乌云密布，掩盖了星月的光芒，整个世界仿佛被无尽的黑暗吞噬，随之人们心中也变得沉甸甸的，这一切似乎都在预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

  临近十点，天空突然被一道耀眼的闪电撕裂，紧接着，滂沱大雨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洒而下，猛烈地敲打着窗户，如同千军万马在奔腾厮杀。

  “还好回来得快！”

  刚吃完夜宵回到家的沈言，不禁暗道侥幸，速度快得像出膛的子弹，飞跑到阳台，把晾晒在外面的衣服收好。

  正当他准备脱衣服洗澡的时候，门铃声突然“叮咚”响起。

  通过门孔一看，竟然是方向。

  “你怎么跑这来了？”沈言打开门问道。

  下午他去工厂的时候，方向特地找上来，说想预支一千块工资，带弟弟去买身衣服，置办生活用品什么的。

  厂里没有预支工资的先例，又是熟人，沈言对方向的品行还是信赖的，就让方向写张借条，以私人的名义借给她。

  当时方向感动得泪眼汪汪，还给沈言鞠躬发好人卡，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阿嚏！阿嚏！阿嚏！”

  方向连续打了喷嚏，大雨把她浇了个透心凉心飞扬，湿漉漉的灰色t恤和休闲工装裤紧贴着肌肤，勾勒出玲珑曲线，两根麻花辫乖巧地垂在身前，水珠顺着发梢不断低落。

  她抹了把眼睛上的雨水，这才弱弱地说：“老板，能不能让我先进去。”

  沈言侧身让她进来。

  然而，两人刚走到客厅，在沈言呆滞的目光下，方向竟然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

  声泪俱下道：“老板，求求你救救我弟弟。”

  “有什么事起来再说。”沈言吓了一跳，连忙搀着她的手臂想把她扶起来，方向却是不肯，哀求沈言救救她的弟弟，方天。

  “你再不起来，我可就赶人了啊。”

  沈言呵斥一声，方向吓得一激灵，这才慢慢爬了起来，双眼哭得红肿一片，再加上浑身湿漉漉的，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沈言在沙发上坐下，让她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从沈言这借到钱后，方向晚班直接请假，带着方天去街上采购和添置生活用品。

  一切都进行得好好的。

  然而，回到住处棚户区附近的时候，姐弟俩却是遇上了几个地痞流氓，方向因为长相出挑遭人调戏，方天年轻气盛骂了两句，结果遭到流氓的围殴，双方争执之际，一个混混口袋里的弹簧刀掉在了地上，被方天捡起，并捅了混混肚子一刀。

  再然后伤者被送到医院救治，方天则是被抓到了派出所，情况还在进一步调查当中。

  根据警察描述，像方天这种情况有防卫过当的嫌疑，混混坚决要告的话，方天可能会被判刑，方向需尽快找律师，做好法院辩护的准备。

  方向犹如五雷轰顶，万万没想到弟弟刚来到杭城，就遭遇那么大的祸事，都怪自己，就不该弟弟去买衣服，不然也不会出这种事。

  方向在杭城呆了两年，不是在打工，就是在打工的路上，住的是棚户区，根本不认识有权有势的人，情急之下，她能想到的只有沈言这么一个有钱人，而且还是法学专业的学生。

  她不知道沈言会不会帮忙，只能病急乱投医，姑且一试。

  “阿嚏！阿嚏！”

  听完事情经过后，沈言眉心微蹙，还没有接触过刑法的他，也摸不准方天会遭到什么样的处罚。

  见方向一直喷嚏不断，脸颊潮红，身体因为寒冷止不住地颤抖，再看看窗外大雨滂沱，沈言说道：“要不你先去浴室洗个澡，祛祛寒气，我上网查下相关法律条文，具体情况得具体分析。”

  方向现在六神无主，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沈言身上，沈言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而且浑身一直湿答答的，确实不是办法。

  还把沈言家的地板给弄脏了。

  于是忐忑不安地走进浴室。

  浴室真的好大，还有浴缸，装修还那么精致，当初卖房子的时候，方向就一直在幻想，自己要是在杭城有这么一套房子该有多好。

  可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又无比残酷，一百多万的房子，没学历没能力，哪怕她穷尽一生去奋斗，怕是都赚不来那么多人。

  有的人生来在罗马，有的人生来就是牛马。

  方向一边淋浴一边思索该怎么拯救弟弟，其实警察说得很清楚，花钱请律师辩护，一旦败诉，弟弟就会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在档案上留下污点，那弟弟这辈子就算完了。

  方家如今就方向和方天两个人，奶奶在三个月前因病去世，四年前，方母闭眼之前还泪眼婆娑地拉着方向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要照顾好弟弟，直到方向答应后，才不舍地离开人世。

  方向至今还记得方母临死前的模样，再加上和弟弟从小感情要好，家中又断了生计，当时还在上高一的她，毅然决然地选择辍学打工，只为供弟弟上学读书。

  奈何方天不是读书的料，高考没能够上大专的分数线，其实方向知道，方天不是不喜欢读书，而是觉得她一个人挣钱太辛苦，想早点出社会，替她分担压力。

  有这么一个懂事的弟弟，方向既欣慰又心酸。

  不论如何，她都要尽最大的努力拯救弟弟，哪怕不能无罪释放，也得保证弟弟未来的生活不至于太过穷困潦倒。

  方向现在浑身上下连一千块都掏不出来，想请律师无异于痴人说梦。

  她不由想起在蔚蓝之都当售楼员的情况，那个客户想要包养她当情人，并且满口污言秽语，还试图动手动脚，被她狠狠抽了一耳光。

  事后客户投诉到销售经理那里，销售经理让方向赔礼认错，方向非但不肯，还扬言自己没有错。

  方母从小就教育她，做人要脚踏实地，不能自甘堕落，不干净的钱不能要，她一直铭记在心。

  后来客户以买房为由，要求当场开除方向，结果不言而喻，死犟死犟的方向被迫离开了蔚蓝之都。

  世界之大，人渣无处不在。

  方向不是没听说同事被骚扰的事情，可真正事到临头，她才发现有些人是多么令人作呕，看透房地产这个行当的，看透服务行业，方向觉得赚钱终究得靠双手去打拼，于是再次当起了工厂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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