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条鲜血淋漓的手臂落地，饶是大胡子这样的壮汉也撑不住惨叫出声。

  可他的惨叫在被野猪帮不停冲击踩踏的官兵们的惨叫声中，却不太显眼。

  杨昊他们举着火把赶来之时，就看到这一幕。

  美慧看到这么多野猪，竟没有吓得逃跑，反而灵活的绕开迅速朝霍秀秀冲了过来，一跃而过，对着大胡子面门就是狠狠一口。

  再次吃痛，疼痛难忍的大胡子胡乱用仅剩的拿着长刀的右手去挥砍美慧，却又被霍秀秀一板斧挡住，长刀落地，大板斧再次挥起剁掉了他的右臂。

  大胡子终于忍不住倒在地上，口中哀嚎不止，翻来覆去的打滚。

  霍秀秀想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就听身后传来杨昊的声音：“霍姑娘且慢！”

  锋利的还沾着血迹的大板斧在他的脖颈处堪堪停住，霍秀秀没有回头：“怎么？”

  杨昊等人与她相处这些日子，还是头一回见她如此凶悍的模样，一时间都不由自主的纷纷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霍姑娘，此人还有用，可否交由我来带走？”杨昊觉得自己的嗓音有些干涩，全然不复以往的温和淡定，

  霍秀秀稳稳的拿着大板斧，地上的大胡子强忍着疼痛，面对死亡威胁，不敢出声。

  “红松村里，那些孩子，运气好的，死了以后再被吃掉，运气不好的，你们知道都是怎么死的么？”

  她的声音仿佛如同地狱恶鬼，没有一丝感情，冷冰冰的，渗的人胆寒不已。

  杨昊张了张嘴，不知如何答话。

  霍秀秀却不以为意，径直说着：“活着被扒光衣服丢进沸水里煮熟的。”

  一时间，场面显得有些凝重，那些惨叫声仿佛都成了十八层地狱的哀嚎。

  “被滚水烧煮而死，那个过程是怎样的你们知道吗？不能立刻就死，孩子们凭着本能想逃却逃不掉，轻轻一碰，皮肉分离，内脏全熟，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他们到死之前的一刻，都是清醒的，能闻自己身上传出的肉香。乡下孩子不比你们，杨公子，杨大人。”

  她顿了顿，仰起头，竭力控制自己的眼泪：“他们短暂的人生，可能才吃过几回肉，你们高坐庙堂之上，头顶挂着明镜高悬，口中说着为国为民，他们不是民么？你说要将这案子一查到底，我帮你，可这些畜生，吃着百姓所交的税银，不拿百姓当人看，我为何不能杀他？”

  杨昊众人只觉得喉间莫名哽塞，好像被棉花堵住一般难受，脑袋有些发沉，眼睛酸涩，竟一时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霍秀秀继续道：“世间自然有好官，可太少了，你们科举出人头地，封官受爵之时，只怕都想过要做一个好官，可天长日久，人心易变，伸手拿了第一次之后，只会越拿越多，你手上的证据已经足以让这些人死了，这个人，我就不留给你了。”

  她说着手里的大板斧轻轻落下，轻而易举划破大胡子的喉咙。

  大胡子只觉得嗓子眼里有些甜腥腥的，说不出来话，呼吸不上来，想咳嗽也咳嗽不出来，他想伸手抠一下，可已经没有手了，慢慢的他觉得自己的头很重很重，脑海里黑空空的。

  人生好似走马观花般一闪而过。

  最后他的脑袋砸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便宜你了。”

  这是他听到最后一句话。

  霍秀秀极为冷静的在大胡子身上蹭了蹭，随意清理掉武器上的血迹，冷着脸走过杨昊众人面前，蹲在霍老三身边查看他的情况，还好，意识微微有些不清醒，但瞧着应当没事。

  她又起身，挨个给地上被野猪帮弄得半死不活的官兵补刀。

  做完这一切，她心里才舒服了些，美慧一直在她身边，身上溅了许多血，却还是摇着尾巴，显得十分高兴。

  霍秀秀背起霍老三，就要下山。

  杨昊有些沉默的跟在她身后，他可以说自己从未贪过一个铜板，但是他没法说杨家从未贪过。

  至少，受贿这个事情，他无法保证。

  否则以杨侍郎的俸禄，杨家众人不可能过得如此优渥。

  半路的时候，霍老三被颠醒了，咳嗽几声，有些虚弱的问：“秀儿，咋样，那帮孙子都弄死了吧？”

  “恩。”他醒过来，霍秀秀明显松了口气，一直冷凝的脸色也好了起来，语气里终于带上些活人样来：“哪儿不舒服？”

  霍老三轻轻晃了晃脑袋：“没事儿，就是脑瓜子有点晕，咱这是到哪儿了？”

  “快到半山小院了，一会儿你先在我那儿歇着，知知他们在后头地窖里，你去将她们叫出来，四郎受伤了，得看郎中，你先去瞧瞧。我去村里把剩下的人都解决掉你们再下来。”

  “你当心点，下头还有十个人，村里人没事，就是村长和咱家人都在祠堂。”霍老三提醒道。

  他倒是想跟着去帮忙，可脑袋晕乎乎的，实在没力气，否则也不能让霍秀秀一路背他下来。

  “恩。”

  霍秀秀头一回发现，自己的杀心原来这么重，刚刚杀了那么多人，她竟然还是觉得不够，怒气值好像还是差了一些才能消耗完。

  杨昊他们一直跟在她身后，护卫提出要帮她背霍老三，也被她拒绝。

  无论怎么说，都是她连累了霍老三和石头村的人。

  石头村里，格外安静。

  霍秀秀的脚步极稳，极轻，走到祠堂外隐蔽处，一行人停下。

  探头去瞧，却见祠堂外头站着两个官兵。

  杨昊也瞧见了，悄声跟她商量：“外头那两个，先悄悄解决。”

  祠堂外头空旷，又不是什么仙侠剧，武林文，相隔百米，想要无声无息杀人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霍秀秀想从后头翻进去。

  对面一共才十个人，自己这边有十多个，一打一都能多出人在边上喊加油，无非是怕对面狗急跳墙伤人性命罢了。

  杨昊却道：“我这边留下两个人盯着，一会儿动手了，他们就直接从前门进去。”

  “走。”这点霍秀秀没意见，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剩下的人跟她走。

  祠堂是在村子中心的位置，前后左右都有民居和小巷子，他们轻易就能绕到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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