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昊和霍秀秀一样，每日都掰着手指头算日子，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五天。

  每多一天，霍秀秀就觉得自己少赚了一份工钱。

  杨昊则不停地忧心是哪里出了岔子。

  第五天的时候，杨昊觉得自己的预判可能出了点意外情况，但还尚在合理范围之内。

  便托霍秀秀帮着去城里瞧一瞧。

  “霍姑娘，你看能否帮我们每日去码头瞧上一瞧？”

  只要万合来人，清华城里的码头，就不能再封。

  “这是五两银子，还请姑娘莫要推脱。”经过几日的相处，杨昊已经发现。

  霍秀秀这个人，只要给出合理的工钱，不违法犯事的活儿，她都愿意接一接。

  果然不出他所想，霍秀秀直接收了银子：“行，可我每日还要给你们送饭，只能送完饭再去，有什么消息，第二日来送饭的时候，告诉你们。”

  如果无法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那么，多搞些兼职也是可以的。

  拿钱办事的霍秀秀极快进入工作状态，下山就往城里跑。

  是真的，一路跑着去的。

  她下山都已经差不多十点了，再慢悠悠走到城里就太迟了。

  这是她这些日子以来头一次进城，远远地就瞧着城门口多了不少的守卫。

  起码比之前倭人流窜那一回要多上不少，每个进城的人都要仔细看过脸才能放行。

  霍秀秀倒是进去的很快，她个子矮，又是女的，就算乔装打扮，也不能打扮成她这样。

  一路走到码头，来往的人都显得有些紧张，人流量都少了许多，路过东华酒楼她往里头瞅了一眼，感觉这上座率都降下来了

  啧，这事儿挺大啊，再不解决，只怕是整个清华城的消费都要降一降。

  码头上摆摊的人都少了许多，霍秀秀径直走向馄饨摊：“大爷，大娘，嘿嘿，来份大碗的馄饨面，加虾皮、雪菜、酱肉丝！再打个蛋！”

  她原先卖烧烤的时候，就经常和霍知知在这儿叫‘外卖’，南边的馄饨和北边的不同，这里的馄饨皮极薄，馅小，煮熟了一个个胖乎乎的浮在汤上。

  打蛋，就是将一个鸡蛋打在碗里，浇上一勺子沸水，烫成蛋花。

  而馄饨面就是馄饨加面条，下头是爨熟的细面条，上头是馄饨。

  加上自己选的浇头，最后撒把葱花放点香油。

  这个配置，在馄饨摊已经属于豪华选项了。

  霍秀秀也是真饿了，跑了这么老远，都过了饭点了。

  “哎呀，姑娘，你可好久没来了，你那摊子生意这么好，不做真是可惜咯。”

  霍秀秀咧嘴笑：“我住的远，每天一大早过来也不方便。”

  “前些日子还有人来打听你那烧烤摊呢，哎，多挣钱的营生啊。”

  大爷和大娘显然比她还心疼这门生意，霍秀秀不想在已经成定局的事情上耗费精力，故意装作打量四周的样子。

  好奇问道：“今天生意咋这么差啊？这码头上咋没人啊，这河不是早化冻了么？”

  “哎，谁说不是呢。”

  馄饨摊上就霍秀秀一个客人，大爷大娘都闲下来跟她说话：“好些日子了，这一天天的，我这桌子擦得蚂蚁上去都得打滑了，哎，每日还要交摊位费，哎.....”

  “出啥事儿了啊？”霍秀秀赶紧打听。

  “听说是有人偷了县衙的东西，这都多少日子了？偷东西的人一直没抓到，这挨千刀的......”

  “哎，再抓不着人，咱们这些人可就得饿死了。”

  “得了吧，咱们还好些，年纪大了，吃不了多少东西，今日卖不出去的，大不了自己吃，多吃两日也就吃完了，那些码头上扛活的才是可怜，整日整日的没有活计，都快半个月了，家里老的小的，就指着他们挣点工钱吃饭呢。”

  霍秀秀听着他们抱怨，望着不远处官兵把守的码头，只觉得，这些贪官，是真该死啊。

  “那外头来的船也进不来么？”

  “进得来，你看那边那几艘大船，都是到咱们这儿的，已经在那儿停了两日了，都等着检查呢，那些官兵要上去一点点查仔细了，才能放进来。”

  他手指向靠着码头的几条小船，上头果然有几个官兵官兵。

  “那些小船会靠过去，检查完了才能放进来，可满了，前些日子等着的大船老多了，不少等不住的都走了。”

  “那咱们这儿的船出得去不？”霍秀秀看了一圈，愣是没见到要出去的船，大大小小的本地船只全都靠着岸。

  “出不去，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闹呢，被抓了几波，都老实了。”大爷很有意思，说完还给她一个‘你懂的’眼神。

  霍秀秀明白了，这是进来得检查，里头的一个都不放出去。

  她磨磨唧唧的边吃边闲聊，吃完抹干净嘴，顺道就去了海鲜胡同。

  卖海鲜的人，买的人少。

  问了几个摊子，价格都便宜的离谱。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像贝类、鱼和虾还能晒干了留着自家吃或者当干货卖，可螃蟹就不行了。

  从街头走到街尾，才在一个小角落里看到了鱿鱼大婶。

  “婶子，最近生意咋样啊？”霍秀秀蹲下来翻看她摊位上的螃蟹，趁机搭话。

  “哎哟，大妹子，咋是你啊，好久没见着了，你这都去哪儿了？哎哟，最近生意可差了，我家姑娘天天在家晒干货，哎。”

  霍秀秀就是来找她打听消息的，不过么，还是先消费，才更好问话，便捡了几个螃蟹，又抓了十个鱿鱼：“咋了，倭人又上岸了？”

  大婶见她一来就拿了这么多，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鱿鱼也能晒干，不过么，早些换成钱更好：“没有，打去年年根那次来过之后，到现在都没见着，怕是被官府打的狠了，听说上回死了不少倭人呢，咱们汪县令真是厉害。”

  霍秀秀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他娘的，这狗官，连他们这些老百姓的功劳都要抢？

  “哎，大妹子，你要不要这个？”大婶装好螃蟹和鱿鱼，从后头的扯了个水盆子出来。

  霍秀秀凑着脑袋一看：“呀，这个也有呐？行啊，我要啊，这多少个啊？”

  那水盆子里一个挨一个的，竟是琵琶虾。

  这东西，不是靠海的人，只怕是没吃过，头一回见着，没准还会觉得怪吓人的。

  大婶一听就知道这生意稳了：“就逮着这么多，一共也就十个，都给你装起来？”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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