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事儿，第二天上山打猎的计划也泡汤了，霍老三和霍老四都跟着霍老大俩口子进城给霍燕燕撑腰去了。

  霍秀秀倒是想去瞧瞧热闹，她实在对这个堂姐太好奇了，这脑回路属实优越，奈何霍老爷子坚决不同意，生怕她去一趟跟霍燕燕学的更不着调。

  转天，两家人一道儿送孩子上学的时候才听霍老三说起：“燕燕那丫头也是心狠，刘家生那小子，膝盖骨都被敲碎了，肿的大了两圈，瞧着就疼。你大伯拿着银子找郎中去给他瞧，那丫头拿着大扫把就轰人，说家里没银子，不用治，横竖死不了。”

  霍知知竖着耳朵听得极为认真。

  霍老三咂巴着嘴缓了缓接着说：“得亏我跟你四叔去了，否则她娘一个人还按不住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

  “郎中咋说？还能治么？”霍秀秀随口问道，她心里是觉得大约是治不好了的，都好几天了，寻常的郎中本来也不擅长治这种伤。

  果不其然，霍老三摇摇头：“治不好咯，郎中说，能保住那条腿就算不错了，日后若想正常行走怕是不能了。”

  今个儿是大日子，三婶婶也在，这时候也接话茬子：“怕就怕那刘家的人迟早得知道这事儿，到时候还不知闹成什么样儿呢！”

  她脸上尽是忧心之色，说话的时候总瞟一眼霍雯雯，显然是怕这事儿会影响了女儿的婚嫁。

  倒是霍老三，心里还是挂念着自家侄女，只摇头叹气：“年纪轻轻的闹成这样，孩子也没有一个，往后这日子可怎么过？还不如和离了再找个好的，总不能个个都跟那刘家生似的。偏偏那丫头犯倔，非要一条胡同走到黑。大哥头发都白了不少。”

  他们特意起了个大早，就是为了到镇上买拜师礼，也就是：芹菜、桂圆、红枣、莲子、红豆、干瘦肉条。

  因着是拜师的，每样东西都要额外用红纸包好。

  今天三个孩子都穿上了最新的衣衫，瞧着都很是精神。

  霍文才几个今年要参加科举的，都已经离开书院到清华城去了，学堂里只剩一些年龄小些的孩子。

  因此孙先生难得空闲了下来，收徒经验十足，一套流程下来十分顺畅，三个孩子背着布袋子挥手告别，就算是正式入学了，下午放学的时候，就由霍知知统一带回去。

  霍家老屋，自打过完年，霍老婆子这糟心事儿是一件跟着一件，好不容易大孙子要科举了，她这整日里又是拜菩萨又是求神仙的，连山神爷她都没放过。

  结果孙女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就已经将她气个半死了。偏偏霍小计和霍稚三又去上学，霍老爷子彻底失业，家里少了一个大收入啊！

  霍秀秀倒是跟霍老爷子说，他要是愿意，每日里去接送孩子，照样给工钱，可霍老爷子还是要点脸的，就接送孩子去镇上这事儿，霍知知一个人就能给办了，多个他干啥？

  “抽抽抽，一天天的，就知道抽，亏你还坐得住！”霍老婆子心情不好，看着霍老爷子是哪哪儿都不爽利，见他坐在门槛上抽烟就不高兴。

  霍老爷子充耳不闻，只当没听见，自己这还是第一天开始休息，她就不爽了，呵呵。

  他不理，霍老婆子更加来气，几步冲上前就要夺他的烟杆子，这可是霍老爷子的宝贝，哪里肯被他夺了去，立马站起来就往外跑。

  霍老婆子见他还要跑，气得跳脚，倒腾着腿就追了上去，边追边骂：“人家天天大鱼大肉的，你在这儿吃糠咽菜，你个没用的窝囊废！”

  这种话他听了一辈子了，老早就免疫了，压根不带回头，甚至还高声骂了回去：“你以为都跟你似的不要脸皮子？怎么？我是饿着你了还是冻着你了？家里那熊肉多的吃都吃不完，一天天的净知道找事！”

  霍老大俩口子不在家，没人劝架，他们两个越跑越远，直到霍老婆子‘啪叽’一下摔在地上，她自己都惊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只觉得下半身痛的不行，具体哪里痛一时也说不上来，当下又痛又怕，‘哎哟哎哟’的哭喊起来。

  他们跑的这儿已经到了田地的另一头了，这地方在冬天是没什么人会来的，因此她哭喊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过来。

  “哎呀，你这，这是咋搞的，好好的咋摔了呢！”霍老爷子跑出去老远听着后头没人追来，回头找过来才发现她摔了，躺在地上不能动弹，满头满脸的都是化雪后的泥浆子。

  这事儿，霍秀秀是在又一次约霍老三进山打猎的时候知道的——霍秀秀为了卖奶茶，实在过于努力，这几天都住在半山小院。

  当天晚上，霍秀秀还在尽职尽责的按照努力回忆起来的‘如何当好一个不扫兴的家长’以及‘与孩子一同进步’，对着两个孩子嘘寒问暖。

  “小计宝贝，今天孙先生教了你什么呀？跟阿姐说说，阿姐也跟着你一块儿学习。”她尽量表现的对知识十分渴望以及热爱。

  奈何小老弟十分不给面子，且不配合，噘着嘴：“阿姐，都下学了，我不想提这些不高兴的事。”

  霍秀秀觉得老母亲的心被扎了一刀，竭力控制自己的表情，让自己显得温柔慈爱：“宝，阿姐跟你好好说话的时候，一定要听哦。”

  霍小计敏锐的察觉到其中的寒意，头顶呆毛直立，腾的一下站起来，小手学着霍稚三背在身后，像一只小鸭子似的：“先生今日教了弟子规！阿姐，我想背给你听！”

  霍秀秀满意点头：“恩，小计真乖，背吧。”

  “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

  霍小计一口气背到这儿便卡住了，他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怎么也想不起来后头是啥，便另辟蹊径，义正言辞道：“阿姐，我觉得这些说爹娘的，学着没有用，我没有爹娘！”

  他说的响亮，仿佛丝毫不觉得没有爹娘有什么难过的，只觉得自己背完了先生才说这些都是什么意思，感觉白背了，跟他又没有什么关系。

  霍秀秀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求救似的将目光投向霍知知，霍知知也是个文盲，霍小计刚才背的她都没听懂，将头低的死死的，坚决不跟霍秀秀对视。

  霍稚三无奈望天，轻轻拍了一下霍小计的脑袋：“先生让你背，你就背，莫要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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