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给她们约了一个江南菜餐馆，为了方便她们说话，还特地定了一个小包间。

  再次见到唐沁，程斯念觉得自己的心情跟上一次有了很大的不一样。

  刚落座，唐沁两只眼睛就迫不及待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个遍，有些心疼地说：“你瘦了好多。”

  程斯念把她的关切之情看在眼里，笑着说：“没事，事情都处理完了，我努力点，把肉吃回来。”

  她有心情说笑，唐沁心里却替她难受了起来。

  “你的事，江易都告诉我了，我……”唐沁欲言又止，眸里盈满水光，千言万语到最后，只艰难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她不知道原来她过去那些年过得那么艰难。

  程斯念突然轻笑了一下，只是笑意里难掩酸楚。

  “突然感觉命运很奇妙，我在同一天，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也失去了像母亲一样的亲人。”

  唐沁的愧疚感因为这句话变得更加强烈。

  程斯念看到她满脸愧色，心里有些不忍，主动转移话题：“你可以跟我说说你的事吗？”

  唐沁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开始娓娓道来。

  并没有什么轰轰烈烈或者刻骨铭心的故事。

  就是年轻的男女陷入了如烈酒一般强烈又热切的爱情里，一发不可收拾，自以为坚强可抵世间风雨，却不料被现实一击即垮。

  激烈的纠缠，争吵，分离，爱情消失殆尽之后，无情的现实压力已经让女人几乎一蹶不振，而一个新生命的到来无疑是雪上加霜。

  “那个时候生活工作都一团糟，情绪也几近崩溃，不过我知道这些都不是理由，毕竟我是一个成年人了，应该为自己所做的行为负责任……”

  唐沁流了眼泪，说不出话来了。

  程斯念给她递了纸巾，安抚道：“没关系，我理解，你不要自责。”

  唐沁有些不知所措。

  要是被程斯念痛骂斥责一顿，她或许心里还觉得好受一些。

  程斯念淡然说道：“当母亲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当时已经自顾不暇，根本没有能力照顾我了，如果当时为了所谓的责任心，硬把我留在身边，说不定最先毁灭的就是你自己。如果你被毁灭了，那我又该怎么办呢？”

  唐沁突然掩面，痛哭出声。

  程斯念心情复杂地在一边默默陪着，犹豫了下，她伸出手拍拍唐沁的肩膀。

  等唐沁平静下来之后，程斯念又说：“你跟我说说后来的你吧，后来的生活过得怎么样，是怎么成为了小说家？我还没看过你写的书呢，有人说，看一本书的时候，可以透过文字窥探作家的内心世界，我以后会有大把的时间去了解你。”

  唐沁深深地看了程斯念一眼，眼中充满了感激和震撼，随即又冒出泪花。

  两个人边吃边说，又哭又笑地聊了一个下午，几乎把彼此这辈子的重要经历都大概说了遍。

  中途唐沁试探地问了句：“你想知道那个人是什么样子的吗？”

  程斯念愣了愣，意识到她指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她认真想了想，然后摇头，“他是你生命里的过客，或许对你很重要，但是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是你把我生了下来，老天也只安排你跟我重逢，所以，他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对我来说不重要，我也不感兴趣。”

  分开的时候，江易来餐馆接程斯念。

  唐沁看到他们俩站在一起，看着江易对程斯念无微不至的样子，心里万分感慨和欣慰。

  临别时，唐沁拥抱了她一下。

  程斯念问：“我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吗？像对待一个好朋友那样。”

  唐沁抑制住内心翻滚的激动情绪，点头，“当然可以。”

  她松开程斯念，感激地说：“斯念，虽然很无地自容，但我还是要说，感谢你的体谅。”

  江易问她：“你打算在京市待多久？”

  唐沁说：“改了行程了，我想再待多几周。”

  程斯念知道唐沁是为了自己才这么做，忙说：“那你有时间就打电话给我，我们出来吃饭。”

  “好。”唐沁的声音一不小心又要哽咽。

  程斯念目送唐沁上了车，才跟着江易离开餐厅。

  江易好奇地看着她，“看你情绪还挺淡定的。”

  程斯念道：“没什么好不淡定的。失去的东西，我坦然接受，拥有的东西，我心满意足。唐沁是我的亲生母亲，她现在过得很好，我也过得很好，这就够了。”

  她伸手挽上他的手臂，语调轻快，“现在我最在乎的是你。”

  江易被哄得很高兴，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下，周围立刻有路人好奇地看了过来。

  “嘴巴真甜。”

  程斯念不好意思地轻打了他一下。

  江易牵起她的手，“走吧，回陆宅吃饭去。”

  ——

  程斯念重新投入了工作，生活恢复了正常，周末的时间不是被岳瑶拉着去逛街购物，就是和江易开车到周边旅游景点处去玩。

  江易想计划找个长假带她去远一些的地方旅游，可是看了下行程，下周要出差，下下周是公司创立纪念日，都走不开，只能再往后延。

  结果旅游计划还没来得及做，公司里就开始传出了一些流言蜚语。

  也不知道源头是哪来的，突然就有人开始在传江易跟程斯念之间有暧昧关系的话。

  程斯念一开始还没有察觉，只是疑惑那两天公司里认识的，不认识的，看她时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后来还是姜雪儿私下跟她透露的。

  “也不知道消息是怎么来的，突然就有人说看见你跟江总经常同进同出，又说江总在工作上总是偏袒你，你们俩关系肯定不一般。”

  姜雪儿有些忐忑地看着程斯念的脸色，见她沉着脸，以为她生气了，赶紧说道，“斯念姐，你别理他们，有些人闲着没事干就喜欢乱造谣。你是江总的助理，跟他同进同出有什么奇怪的？”

  其实整个流言中，最关键是江易有女朋友的事大家之前都知道了，那江易跟程斯念若是有暧昧，性质就不一样了，背后讨论的人免不了开口闭口就把【小三】两个字跟程斯念绑定在一起。

  更难听的话姜雪儿就不敢跟她说了。

  看着姜雪儿为她打抱不平，程斯念内心有点挣扎。

  其实她也知道，一旦她跟江易恋情曝光，是会带来一些非议，但她也不觉得两人谈恋爱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虽然平时想低调避嫌，但是如果被人发现，再刻意否认就显得有些矫情了。

  姜雪儿继续说道：“说江总偏袒你，那就更搞笑了，你的工作能力大家有目共睹，用得着偏袒吗？你千万别把这些话往心里去。”

  程斯念感激地说：“谢谢你，雪儿，我没往心里去，这个事……晚点再说吧。”

  江易还在出差，等他回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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