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对拜！”

  最后一句话的落下宣判了婚礼的完成。

  白发老头放肆地大笑，让壮汉们强迫季母和那傻儿子喝下了交杯酒。

  “不错不错。你们再带着少爷他们俩去外头敬酒，每桌都敬。完事后钱自然是少不了你们的。”白发老头笑着说。

  “好嘞老爷，保证完成任务。”一个壮汉嘿嘿地说。

  他带着他的弟兄们，拖着死尸一样的季母往外走去。

  众人也根本不管季母是否喝的下，只是猛灌，酒精流过嘴里的伤口，激起了更浓的血腥味，这痛觉也令季母稍微清醒了些许。

  艰难地睁开双眼，入目的是一只黑呦呦的犬兽人。刚才制止矮男人打疯婆子的手貌似就是他的手。

  “季……齐……天？”季母实在没有力气，只能小声朝“季父”呼喊，“原来……你在。救我……”

  “救你？你是谁？我为什么要救你？”这“季父”皱起了眉头。

  他伸出一只手护住了自己身旁一位女子的眼睛，似乎是害怕这女子被季母的样子吓到，他轻柔地把嘴巴靠近那女子的耳朵，“梨妹子别怕，我在呢。”

  “季父”的声音很小，理应在这人多嘈杂的现场只有那女子能听到“季父”的声音，可偏偏这声音被季母也听到了。

  “梨妹子？不……不！我才是梨妹子！”季母大叫。

  “这疯子怎么又有力气了？还没被打够？哥几个把她拉住了！”壮汉头子说。

  “你怎么会是梨妹子？”“季父”轻笑了一声，每次回忆起梨妹子，他总会笑，“梨妹子在我心里是最美的人。”

  “季父”把目光移到了季母身上，“梨妹子没你这么丑。”

  梨妹子没你这么丑……

  梨妹子没你这么丑。

  梨妹子没你这么丑！

  一句话犹如刀子扎进了季母的心底，是啊，她现在容都毁了，怎么会是梨妹子呢？

  “你啊，还是好好结你的婚吧。我和梨妹子也已经订婚了，谁是梨妹子我比你更清楚。”像是害怕没法彻底击溃季母的理智，“季父”又接连补刀。

  “订婚……？你要娶别人了？不可以，你不能娶别人！”季母肿起的眼里流出了泪，带着盐分的水流进伤口，季母的身体不断地发抖，不，是整个世界在发抖。

  维持梦境的理智持续被动摇，周围所有的人和物在一瞬间消散，最后只剩下了季母，“季父”和那名陌生的女子。

  “就是因为她所以你不愿意救我吗？为什么！”季母冲着“季父”怒吼。

  “什么为什么？我爱她，这与你又有何干？我又为什么要去管你？”“季父”站到了季母身前，挡住了季母望向女子的视线。

  “不！我才是梨妹子！你爱的是我！不是她！”季母仿佛陷入了疯颠，作势就要去打那女子，“我要杀了她！”

  “蒋盼娣，你够了吧。”那女子冷冰冰地开口，奇怪的是她竟然知道季母的名字，“你自己过的不幸福，为什么要毁了我和齐天哥的幸福？”

  “什么？”季母停下了脚步。

  “我和齐天哥是真心相爱的，你何不成全我们？”那女子继续说。

  “成全你们？那我怎么办？明明应该是我和老季在一块！老季爱的是我！”季母不愿就此放手，她往“季父”的方向走了两步。

  “季父”却认为季母想要伤害女子，于是把女子护在身后。

  “不，你怎么可以为了她来防范我？”季母的泪水更加汹涌。

  “蒋盼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和你在一起，齐天哥会更幸福？”女子完全不给季母反驳的机会，“他得了病，是你自己亲口说不愿意再嫁给他的，你想反悔？！”

  “不！那是为了哄他！我不是那个意思！”季母疯狂地摇头，“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我不是！！！”

  “你知道齐天哥为什么眼角会有疤吗？”没有理会季母，女子又问。

  “是因为……保护我……”

  “没错。如果齐天哥没和你在一起，他根本不会受伤。”女子突然上前一步，猛然把季母推倒在地，“你太自私了。”

  “我自私……？”

  “季父”没有把季母拉起，而是任由季母坐倒在地上。

  “不用和她扯了，走，我们结婚去。”“季父”爽朗地笑，他牵起了那女子的手，动作可谓是温柔至极，好似女子是易碎的艺术品，需要好好呵护。要知道“季父”是长工，典型的糙汉，这动作可想而知蕴含了多少爱意。

  这一直是“季父”对季母的方式，可这一幕却发生在了别人身上。

  孤寂，冷漠地被抛弃。

  她深爱的人没有选择救她而是和别人在一起。

  是啊，她太自私了，如果老季和别人在一起，一定会比和她生活更幸福。

  她本该在十四岁为了贞洁自尽，只是因为遇到了季父所以多活了几十年。

  为什么她仍不满足，为什么她还想着纠缠季父？

  或许正是因为和她在一起所以季父才得了病。一切的不幸都是因她而起。只要她放手，季父一定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她配不上季父。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自私……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求你别走……再多陪我一会好吗？求你……”

  霸道如季母也会求人，她为了季父求了很多次人，甚至给别人下跪磕头也毫不在意。可这一次她的大圣没有回应她的请求，“季父”没有停顿半步。也对，她本不是紫霞仙子，又如何能让大圣为他停留片刻呢？

  世界停止了震颤，就像一颗心脏停止了跳动。

  “咔嚓。”

  这一次，裂缝出现在了心上。

  “老季啊，我陪不了你了。”季母躺在地上，侧脸望着“季父”和女子离开的方向，“这条命，我赔你。”

  脑海中的弦骤然断裂！

  鲜血，泪水，痛苦，悔恨，疲劳，愧疚……所有的东西混合交融，混乱无序在其间诞生。

  此后世间再无梨妹子，惟有一个丑陋的疯新娘穿着艳丽的嫁衣日夜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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