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八方开始颤抖抖动，赤郝站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待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入了敌人的圈套。

  “有埋伏……”

  “小可汗，有埋伏！”

  像是一副海市蜃楼，他们出现在高墙之上，千千万万带着火光的箭矢从远处射来，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回避之处，身旁的士兵倒下一大片，血溅三尺。这种玉石俱焚的玩法，他没想到居然会敢出现在自己身上。

  “不准退，谁若是后退格杀勿论！”

  整个军队失去了秩序，在绝对的生死面前，不论是士兵还是其他将领，他们的本能反应都是想要活着。

  “都给我杀敌！”

  没有任何人听到他的话。

  身后大量的士兵被人团团围住，他们有着绝对多的兵力，按理来说，不应该惧怕这个小小埋伏，可是远处、天上，不断的武器朝着他们的身体挥斥而来，排山倒海，直接将身子砸出了一个窟窿，大部分的士兵都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在毫无章法的混乱下，给了对方更大的优势。

  赤郝才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入了敌军的圈套，对方的人早就已经杀疯了。

  不管什么谋略与计划，他们就是想要将所有入侵者通通踩在脚底下，让北秦兵这次前进没有翻身的可能。

  整个战斗的时间维持了足足一个多时辰。

  这一掌灭了敌军的威风，赤郝带着人向后退了两千多米，其余在城墙底下，仅剩的一些敌军也都全部被杀了个干净。

  从夜里快到天明，这场战役，终于稍稍暂停了下来。

  四处都是血腥的尸体，有的脸已经模糊，有的浑身被箭矢射透，还有的整个人被火烧的体无完肤，没人能认出来谁是谁，甚至根本分辨不出是敌军还是友军。一排排堆得千层高，那些不久前还在战斗的士兵，如今已经长眠在这片土地上。

  撑过一夜，敌军的进攻已经变慢了。

  烽火未消，黑烟自地上升至天空，慢慢蔓延成一条崎岖的黑龙，天色逐渐变亮。

  “大人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随从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短时间内，战事已经平息了，眼下军中没有什么事情，就算亲自看着敌军的军营，也无济于事。

  “不用。”卫怀胥抿了抿唇。

  衣裳未换，上头沾有血迹和尘土，第一轮的攻势已经结束，接下来恐怕还要无休无止的抵抗几日，直到对方彻底精疲力竭为止。

  再加上，此回他们使用了提前的埋伏才能将对方一网打尽，恐怕下一次，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越是这个时候，越应该谨慎。

  “停止整军，城外加强防守，提高警惕。”

  *

  西壤军营外。

  这两日许步薇忙的脚不沾地，她跟着程凌，将境外的的北秦兵围剿得差不多。

  都是一些散兵，东拼西凑，哪怕能够驱除八九成，也根本抵不了一支正规的军队。而且他们都很清楚，这不是大规模的进攻，对方正在全方面有计划的削弱荆南的耐心。

  若是长久这样下去，依旧会对荆南的兵力有所损耗。

  “休息休息吧。”

  屋中，有人递了杯热茶过来。许步薇整个人像是从冰霜当中走出来一般，脸上冻红了一大片。

  直到滚烫的茶水顺着喉咙咽下，她才缓慢的回过神来。

  程凌坐下：“境外，暂时没有其他消息传来。”

  不久前，岚关口已经传回压制住敌军的军报，好在他们没有继续进攻，已经算是勉强控制住了战情。

  另一边，虽说张渊带的兵暂时没有派人传来消息，但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万事开头难，这对于他们，未必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许步薇点点头，手中紧握住杯身的力道松了些。

  距离岚关口开战已经快过去三日。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找事情给自己做，哪怕有时候并不需要她干什么，哪怕无济于事，可她还是想要通过行动，来勉强让自己不要多想。

  既然两军必战，什么都挽回不了，那只能放开去做，只要一直努力，一直反抗，不断的争取，或许就会拥有更好一些的结局。

  而她唯一想的，唯一想祈愿的，她只希望……

  “将军……不好了！”

  好不容易得休息一小会儿，外头有士兵匆匆赶至营帐之外，程凌蹙了蹙眉头，一时间竟然险些发怒。

  “没规没矩，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士兵心中紧张，跪在营帐之外不敢动。

  “进来！”

  许步薇看着他微微慌乱的身影，西壤军中主将本就不多，张渊与卫怀胥都在前线，眼下能听令的，也就只有程凌一个人。

  而此人，正是不久前他派去跟探情报的手下。

  “属下方才收到消息，北秦派人将我们的军报拦截，张大人带领的军队占了下风，整个漠河北都被占领，北秦兵顺着城墙南下……”

  “将军撑了两日，损了两万骑兵，漠河……没有守住。”

  “岚关口……”

  话到这里时，已经有些说不出来话了。

  北秦兵南下，赤郝又带着大军强攻了几日，整个岚关口被敌军包围，就算有通天的本事，恐怕插翅也难逃。

  许步薇半启唇，瞳孔木然，只觉得这一刻，她整个人疲惫不堪，手心也是冰冷的，身子一点一点的变得僵硬。

  凌凌冬日，整个荆南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白雪与鲜血彻底融合在一起。

  时间过得这样快，又过得这样慢。他们拼死带着士兵守护了三日，却在一个普通无比的日子，直接被攻破。

  文琅将卫怀胥带回军中时，人已经彻底的陷入了昏迷，他整个人躺在床榻上，眉眼紧闭血色尽失。

  他的手臂上还绑着一块白布，是为了祭奠上一场那些已经死去的将士，但是现在已经全部染上了鲜血。

  外头乱成了一锅粥，卫怀胥作为西壤和荆南的主帅，此时忽然受了重伤，一下便惹得军心不稳。救援随行的士兵只知道，此次将军中箭昏迷，却不清楚当时的情形到底有多严重。

  屋内灯火通明，几人站在一侧，脸色苍白至极。

  年轻人胸膛之上血迹斑斑，箭矢伤的太深，又靠至心脉，只差一点就会当场身亡，军医看着这道伤口，不敢轻易摘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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