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到北服校门口，竟很拥堵，韩东景摇下车窗问了路人，才知道正赶上毕业展，开放参观，很多学生、家长都过来捧场。

  韩东景跟随着车流，把车开进了校园，虽是周末，校园里热闹非常，小月下车，环顾四周，有种重回大学的熟悉感，很是感慨。

  韩东景和小月牵着手，两人并不着急去面料店，在校园里闲逛起来。

  “大学原来是这样的。”韩东景饶有兴致地说，小月才想起他并没上过大学，高中毕业就去爸爸那里工作了。

  “感觉怎么样？”

  “和想象中有差距。还没有咱们高中的设施新。”

  北服的校园学舍确实相对陈旧，尤其作为一个艺术类专门学校，难免让人对其美感有更高期待。

  “北服的服装设计专业很厉害的，全国前三。”

  “那你当年为什么没考北京，要去上海念书？”

  “因为…”，小月微皱起眉，仿佛在回忆，“想离开北京吧，换个新环境。那时以为，在新的城市，会过得好一些。”

  韩东景看进她的眼睛，目光深沉，无言的心疼。

  “如果在报志愿前就和你在一起，我应该就在北京上学了吧。现在想想，相遇和走散，相逢和别离，都是冥冥中自有注定，追悔也无用。”

  “别说这么伤感的话。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韩东景把小月的手攥紧，爱恋在掌心间传递，他们沉默着，只慢慢向前走。

  按照校园里毕业展的指示牌，他们走进了一座白色外墙的教学楼，一楼的大厅里，立着高高低低的假模，模特身上的服装色彩缤纷，设计得极为繁复张扬。

  小月很认真地浏览着，韩东景不解，“艺术，都需要这么夸张么？”

  “可能因为是毕业设计吧，学生们都有很多想法要传达，很多技巧要展示。”

  小月回忆起自己7年前的毕业设计，那套作品非常简洁，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就像她从来没有彩色的梦境，她为这个系列取名为“坠落”。

  在开题时导师对她的想法并不看好，建议她还是多运用一些色彩。黑白灰看似简单，驾驭起来却比彩色更难。导师觉得毕业生尚还稚嫩，没有这种化繁为简的功力。

  所以小月准备了两套作品，毕业前的3个月，没睡饱过一次觉。

  最后，当“坠落”和“绮梦”两套作品都完成时，她毫不犹豫选择了坠落。

  艺术是创作者意志的表达。

  在黑白灰的世界里，她是自己，在彩色的世界里，她是工具。

  而她的表达，也让观赏者产生了共鸣，她的毕设拿到了很高的分数，还被选为留校作品，永久地在校园展厅里展示。

  可如果让现在的自己再去自由发挥，设计一个系列，她的作品一定充满了绚丽的颜色，复杂的结构，因为她的心中正繁华盛开，每一处欢喜都不是梦，无比真实。

  通过展厅，两边出现了教室，玻璃是透明的，里面看得很清楚。

  学生正在做衣服，有站着的，有蹲着的，还有直接坐在地上的。教室里的假模，布料，材料，和一些说不上是什么的杂物，铺的到处都是。打眼看去，说是几人在捡垃圾也不为过。

  韩东景站定，看了一会，觉得很有趣。

  “这里有什么好看么？”小月凑上前，熟悉的场景让她感怀，可她并不觉得韩东景会对这种杂乱无章的场面感兴趣。

  “好看，这里的每个人都像你，像我错过的你。”

  “如果……”

  “如果10年前，你来这里上大学，我每天都会来找你，来看你，就和高中时你爱跟着我一样，我也要紧紧地跟着你。”

  “可是这样会很影响你的工作，你爸爸会不开心的，说不定还会觉得我妨碍到你，不赞成咱们在一起呢。”

  “不，他一定会很开心，然后对我说，小月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珍惜，不要拖着，早点娶回家里来才安心。”

  小月看着韩东景，他的眼神是那么笃定，声音铿锵有力，似在承诺。

  “可惜没有如果。”

  “不可惜，现在的我们，已不需要如果了。”

  两人顺着楼梯向2楼去，2楼的大厅里是珠宝设计展，材料虽不名贵，但设计都颇具巧思，韩东景趴在展台上细细观看，比小月还要入神。

  “珠宝你也喜欢？”

  “只是在想你戴哪个会好看。”

  “那你选选，哪个最适合我，看看咱们俩的品味是不是相似。”

  韩东景把每一个展柜都看过后，摇摇头，“没有适合你的，我都不满意。”

  “看来我们韩先生对品质还是很有追求的，可能只有真的钻石，珠宝才能入眼。”

  韩东景笑着不说话，重新牵起小月的手，拉着她向别处逛。

  约摸着快到时间了，小月才去面料店，选购了一些纽扣，织带和花边，又拉着韩东景去学校门口的小吃店简单吃了碗面。

  正要回校园取车，路上一个甜甜的女声叫住他们。

  “同学，艺术留学了解一下，欧洲亚洲几十所名校，上百种专业可选。”

  小月和韩东景相视一笑，原来这女孩是把他们当成在校的学生了。

  “不用了，谢谢。”

  “了解一下吧，现在留学是大趋势，研究生最快2年就可以读出来，对以后就业帮助很大的。”

  女孩十分殷勤，没等他们说话，已经把传单塞到了韩东景提着的袋子里。

  “你们机构，可以办成人留学么？”

  小月问了女孩一句。

  “啊？我们是针对在校生的，成人留学我需要打电话跟公司咨询一下。应该也是可以的，只是我不太熟悉。”

  “没事，不用麻烦了，我就随口一问，还有事，先走了。”

  小月摆手，拉着韩东景快步从展位上离开，一路上又路过了MBA，成人夜校，专升本，海外移民…各式传单，小册子把袋子塞得满满的。

  小月把韩东景手里的东西接过来，把传单从装辅料的袋子里捡出来，想找个垃圾桶丢掉，四处张望也没找见。

  “没事，先放车后座吧，我回家扔掉就好。咱们先去剧院，时间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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