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有太阳，有风，温度上升，二十几度的样子，下午穿个毛衣在院子里蹦跶一点都不觉得冷。

  程橙洗完澡就跑去后院看她奶奶祭祖。

  韩山市除夕这天祭拜祖先一般都是在下午，因为一些原因，原本要在前院祭拜的，现在把供桌挪到后院去了。

  不能烧香不能烧纸钱，一张八仙桌，上面摆满了各种供品，放了几个牌位，程橙这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家居然还偷偷藏有牌位，不过想了下，就凭挂在门口的烈属牌子，那几年，也没那不开眼的人敢乱来，所以牌位能偷偷保下来也是正常的。

  虔诚地拜过了程家祖先，程橙就跟着几个哥哥去贴春联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贴春联呢，当然，她不是负责贴的那个，而是站在大门外给哥哥看春联位置贴得是否正，有没有歪了……

  “……这边，这边，大哥，对，左边一点，再过去一点，对了。”

  “咦，居然有灯笼？”

  程大伯拿了一对竹编大灯笼出来，灯笼上的红色油漆鲜艳夺目，一看就是新的灯笼，“大伯，今年可以挂灯笼啊？”

  “对的，新年新气象嘛。”程大伯笑眯眯地应了一声，指挥程一鸣，“一鸣来帮我扶这个梯子。”

  “好。”

  隔壁林家也有人出来了，是林大伯，他手里也提了一对灯笼，林二伯则是扛着一把木梯，林沐阳跟在他们后面，手里拿了一副对联和一碗浆糊。

  程橙跟两位长辈打了声招呼，跑过来问林沐阳，“林宝蛋，你们家祭祖了吗？”

  “嗯。”林沐阳点头，“刚拜完，现在出来贴春联挂灯笼，晚点就能吃饭啦。”

  “你们家的灯笼跟我们家的好像差不多。”程橙抬头看了眼林家的大灯笼，说道。

  “在同一家买的啦。”林沐阳压低了声音，“我听我爸爸说，有个大队专门做灯笼，搞了个集体的灯笼作坊。”

  “林三叔消息好灵通啊。”程橙张大嘴巴，说道。

  “那当然！”林沐阳昂起头，有点小骄傲，“你忘记我爸爸之前是咱们公社的特派员，整天要跑下面各个大队的。”

  “不过，就是太辛苦了。”林沐阳的声音低了下去，也不知道他爸爸在吃年夜饭之前能不能赶回来，之前本来说了今天下午就开始轮休的，结果现在还没回来，估计是公安局又有事情忙了。

  “公安就是这样的。”程橙可以看得出林沐阳的心情不是很好，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干巴巴说了这么一句，“不过既然林三叔说了会回来吃年夜饭的，肯定会回来的啦。”

  “我知道。”林沐阳其实就是心疼自家老爹，但是公安工作特殊，他不是三岁小孩，这点还是懂的。

  “明天姐姐给你个红包。”想了下，程橙安慰地拍了拍林沐阳的肩膀，大气说道。

  “……”林沐阳，“行叭，那我先谢了哈。”有红包收，他可不会推拒，至于程宝丫自称“姐姐”，他又没答应，看在红包的份上，他就不和她计较了啦，嘻嘻。

  贴完春联，因为还没到吃饭时间，程橙想了下，算了，还是陪林沐阳在外面玩一会吧，这家家户户团聚的日子，要是林三叔赶不及回来吃年夜饭，这家伙一定会很失望的。

  毕竟，今天好像是前世今生他们两个第一次这么正式这么隆重地过除夕呢。

  “过年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呀。”程橙说道，“一家人在一起忙忙碌碌，然后晚上一起吃大餐，真的很期待。”

  “嗯，”林沐阳闷闷应了一声，“我爸爸还答应了陪我玩冲天炮呢。”

  “安啦，既然林三叔答应了你，肯定会做到的！”程橙拍拍林沐阳，“我也要玩。”

  “好，我爸爸买了很多的，还有摔炮。”

  “说起来，我以前都没玩过这些东西呢……”程橙有点怅然。

  “说得好像小爷以前玩过似的。”现在轮到林沐阳来开解程橙了，“咱俩这叫因祸得福，知道不？”

  “因祸得福”这个词能用在他们身上吗？程橙表示怀疑，不过算了，其实也确实是有那么点意思的啦，现在这样的日子，虽然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没有空调没有很多很多便利的生活条件，但其实，还是挺美滋滋的啦。

  “哎，那个不是林三叔吗？”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程林两家屋檐下的大灯笼里面的蜡烛已经被点了起来，昏暗夜色下红色的烛火透过灯笼照亮了大门前的一片空地，给这寒冷的冬夜添了一抹暖色，也照亮归人回家的路途。

  林沐阳跳了起来，边跑边喊，“爸爸！爸爸！”

  “诶，儿子，跑慢点！”林学兵脚下用力，蹬得更快，林沐阳这么激动的样子搞得老父亲的一颗心酸酸的、暖暖的。

  林学兵回来了，那程橙就回家了，年夜饭要开动啦啦啦……

  今年的年夜饭真丰盛呀，满满摆了一桌，程橙数了一下，哇，一共十二道菜呢！

  有寓意“年年有余”的清蒸大草鱼；有大家心心念念好久的卤鹅；有在韩山本地话里寓意“吃了有钱赚的”芹菜蒜；有之前程老太太说过的反沙芋和糕烧番薯；还有寓意长寿的粉线煮白水蛋；还有烫血蛤，油爆大虾等等等等，总之，一个个吃得心满意足，欢声笑语不停息。

  张明亮：“我宣布，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

  大人们愣了一下，然后都笑了起来，你一眼我一语逗起了张明亮。

  “我说明亮，明年除夕夜的菜肯定会比今天晚上这顿更丰盛，那你到时候还吃不吃？”

  “对啊对啊，还一辈子呢，小子你今年才几岁，哈哈哈……”

  “明年我们吃，明亮看着就好了。”

  “……”

  “……”

  突然，远处不知道谁家的鞭炮声响了起来，大家愣了一下，大人端起了程老太太自己酿的已经可以喝的“多尼酒”，小孩子不能喝酒，给他们倒的是程庆辉从市里弄回来的橘子水，“干杯！”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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