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橙在张家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她和林宝蛋一人抱一本连环画，两个人分别趴在张家客厅里的长沙发的一头，风扇吹着，冰冻过的沙示喝着，这小日子，不知道多惬意。

  张丽君要送她回造纸厂招待所的时候，林沐阳硬是要求也要过来，没办法，虽然国棉厂和造纸厂相距不是很远，骑单车十五分钟就能到，但毕竟是晚上了，张益民担心女儿和外孙的安全，所以干脆陪他们一起过来了。

  张家父女一人骑一辆“五羊牌”自行车，张丽君后座载着程橙，车头吊着要托程庆辉带回去的东西，张益民则是带着林沐阳，林沐阳苦哈哈坐在自行车前面的横杆上，没办法，后座那里绑了个大袋子，里面是他外婆给林家准备的礼物，基本上都是布料，这是考虑到农村人没布票，买布不容易，张家是国棉厂的，弄些布料还是很方便的。

  林沐阳问他外公，“外公，那些布都是给我们家的吗？”其实他主要是想问有没有给程家也准备一份，毕竟程三婶和程三叔上张家门的时候都给他外公外婆带了礼物呢。

  张益民一边慢悠悠踩着自行车，一边回答外孙的问题，“不是，三分之二是你们家的，三分之一是给程家的回礼。”

  哦哦，那挺好，林沐阳想了下，又问，“有适合给小女孩做衣服的吗？”

  张益民这下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惦记着给宝丫做衣服啊？”

  “嗯。”林沐阳大方承认，“我有新衣服宝丫没有的话，宝丫会伤心的。”其实原本不是想这么回答，不过他想了下，从一个孩子的角度出发这么回答应该比较好吧。

  “宝丫是不是你的小媳妇呀？”张益民逗着林沐阳问道。

  “外公你不要乱说话，被宝丫听到就不好了。”张丽君骑的车子在他们爷俩前面不是很远的距离，林沐阳担心这话要是被程宝丫听到就尴尬了。

  “放心，她们听不到的。”张益民仍是慢悠悠踩着车子，和前面的张丽君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风从前面吹来，我们的话一说出来就被风吹散啦。”

  林沐阳忍不住转头看了他外公一眼，大大的眼睛里明晃晃写着：外公，您这样忽悠小孩不好吧？

  张益民看外孙子这可爱的样子，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又赶紧把手放回龙头，“真的，外公不骗你。”

  行叭，我尊老，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对了外公，国庆节有放假的，您要不要和外婆一起去我们那边玩啊？”林沐阳热情邀请道，虽然和这一世的外公外婆相处才几天，祖孙三人已经建立起深厚的感情，主要是，张益民和刘淑娟是真把林沐阳当宝贝看。

  张益民听到外孙这么问，乐呵呵地笑了，“国庆只有三天假，来回太赶了，外公外婆就不过去了，等过年吧，过年的时候外公带你外婆还有舅舅小姨他们两家人都去你们那边玩。”

  “好呀，外公您说话要算话，到时候我准备很多好吃的你们，我们那边很多好吃的都是外面吃不到的呢。”林沐阳挺高兴，还开始一个个给张益民介绍起韩山市那边的特色小吃，听得张益民时不时发出诸如“真的呀？”“好啊，那到时候外公一定要尝尝”……的感叹。

  祖孙两个快乐的笑声连前面离他们有段距离的张丽君和程橙都听到了，程橙回过头，大声问道，“林宝蛋，你和张外公在说什么呀？笑得这么开心。”

  前面的程丽君放慢了骑车的速度，后面的张益民用力一蹬脚踏，很快赶了上来，他笑哈哈说道，“宝蛋请我和他外婆过年的时候去你们那边玩呢。”

  程橙“呀”了一声，“欢迎欢迎，我们那边好多好吃的，张外公您和张外婆肯定会喜欢的。”她没问为什么国庆不去，想都知道了，才三天的假期，来回就要花去两天时间，太折腾人了。

  张丽君笑了起来，说，“对，爸，到时候把大哥小妹他们都叫上，去我们那边吃好吃的。”

  张益民应了一声，四个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很快就到了造纸厂招待所。

  让人惊讶的是，程庆辉和许静带着程一鸣正站在招待所外面的马路上等他们呢。

  见到这四个人过来，程庆辉赶紧迎了过去，喊了一声：“张叔。”

  “哎，庆辉，你们等很久了？”张益民停好车子，先把林沐阳抱了下来，正准备去解绑在后座的袋子，程庆辉赶紧过去，“我来，我来。”

  许静已经先过去把程橙从张丽君单车后座抱了下来，好让张丽君可以下车。

  林沐阳乖乖喊了人了，就和程橙跑程一鸣身边看四个大人忙碌。

  “咱们先上去吧，张叔，这里说话不方便。”程庆辉拎着麻袋说道。

  许静也帮忙分担了张丽君带来的东西，“走吧，先上去。”

  一行人进了房间后，程庆辉先从放在桌子上的一个袋子里掏出一条烟，对，是一条！

  硬壳的外包装上印着一台联合收割机在地里抢收的景象，上面是两个红色的大字“丰收”，下面一行小字“羊城卷烟总厂出品”。

  张益民眼睛一亮，“丰收烟啊？”

  “对。”程庆辉笑着把这一条烟递过去，“今天去见了以前的战友，刚好有个战友就是在卷烟一厂工作的，托他弄了几条好点的烟，这个张叔您收下，我孝敬您的。”

  张益民摆手，“这个不能白拿，要给钱的，太贵重了。”说着，就准备从裤袋里掏钱包。

  程庆辉按住了他的手，“张叔，我和学兵什么关系，要不您就当这是我替学兵孝敬您的好了，等回去了让那小子掏钱。”

  程庆辉把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张益民也不好再推脱了，乐呵呵拿了这条烟，也不舍得拆包装，就是摩挲了好几下。

  程橙和林沐阳都不懂现在的烟草品牌，不过看张益民这个样子，估计这个烟应该不是那么好买的？

  大人们在说话，程橙和林沐阳拉着程一鸣到一边，程橙问，“大哥，那个烟很贵的吗？”

  已经问过程庆辉同样问题的程一鸣还真知道，他压低声音告诉两个小的，“普通工人一般都是抽那种八分钱的“红棉”香烟或者“电车”香烟，这个“丰收”烟一包差不多三毛钱呢，是个很不错的牌子，档次也高。最重要的，是现在买烟一般都是一包包买的，很少可以直接买一条。”

  他这么一说，程橙和林沐阳就懂了，名牌烟，而且还是一整条，难怪林沐阳的外公不敢收呢。

  程橙的眼睛闪闪发亮，能弄到整条烟的人，看来她爸爸的战友能量不小呀。

  不知道她家老爸还有多少隐藏人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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