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局？

  洪霞珠先是一怔，随后慢慢的，她白净的脸涨得通红。

  她和顾参商自幼相识，关系远比一般人更亲近，如今，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一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女人，用这么恶毒的字眼中伤她！

  但素日良好的教养，不允许洪霞珠反击。

  她必须大度，必须谦和得体，这才是一个名媛应有的样子。

  “你一向自诩明理，现在却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洪霞珠笑得凄然，哀怨地叹息着，“参商，是不是因为我心里还有你，你就可以这样毫无顾忌地践踏我的真心？”

  她用力绞紧垂落在肩头的一缕长发，弯月般的细眉紧锁着，既忧愁，又委屈。

  顾参商似乎终于被她打动了。

  “你的真心是什么？洪霞珠，我不明白。”他的声音轻得如同自语。

  洪霞珠黯淡的眼眸中这才有了一线光。

  “我希望你能早日醒悟，不要在错误的路上继续走下去，”她拿出前所未有的耐心，由衷劝诫，“参商，这不仅是我的期望，顾叔叔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他很爱你，只是不知该如何表达。”

  “是吗？我还以为做了那么多违背他意愿的事，他早该放弃我了。”

  “你不懂他。他逼你那么紧，无非是想让你迷途知返……”

  “我和他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现在你告诉我，我不懂他，”顾参商讽刺地笑着，“二十多年，有过多少次机会，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告诉我真相？”

  洪霞珠心中蓦然警觉起来。她敏锐地觉察到顾参商已经在发怒的边缘，却仍不明白这怒气究竟从何而来。

  “你是在怨恨他瞒着你？”她小心地试探着。

  “怨恨？”

  顾参商轻蔑地笑了：“我为什么要怨恨我不在意的人？”

  “参商，不要说气话。”洪霞珠嗔怪道。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他们不理解也不愿理解，只会自以为是地开导他……

  “就这样吧，我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见他要走，洪霞珠连忙挽留：“你先冷静一下……”

  “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能别总是擅自对我下判断？”顾参商警觉地退到离她很远的地方，“搞得我们很熟一样。”

  洪霞珠那完美到不真实的脸终于稍微生动了一下：“参商，我们从小就在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怎么会不熟悉？”

  “你不会以为，知道我喜欢吃什么菜，穿什么颜色的衣服，还有我的星座和MBTI，就叫做熟悉了吧？”

  洪霞珠轻轻抵着额头，叹了口气，仿佛十分无奈。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从见面到现在，咄咄逼人。参商，就算不是情侣，我们也是朋友。”

  说着，她缓步走到顾参商身边，觑着他的脸色，想要像年幼时那样，拉起他的手，服个软，他自然也就不会计较了。

  然而，这个屡试不爽的小花招，这次却失效了。

  洪霞珠刚要伸手，顾参商眼神一变，当即像触电似的后退一步，喝问道：“你要干嘛？”

  见他如此防备，洪霞珠只得讪笑着收回手：“也是，忘了我们都长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亲密……”

  “亲密？呵，”顾参商忽而释然地笑了一下，“有件小事，你大概忘了。高二暑假的时候，有一次你来找我玩，看见我在玩游戏，就问我玩的是什么。

  “你当时听得特别认真，还夸我厉害，说我游戏玩得好，学业也没落下。

  “洪霞珠你一定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高兴，我以为你是理解我的，哪怕知道我在玩游戏，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怪我没把这些时间用在学习上。

  “我把你当成知己，还特地把我专门整理的游戏攻略和资料集借给你。看你的样子，后来发生了什么，你也忘了。”

  洪霞珠确实忘了。她甚至不记得顾参商曾经当着她的面玩过游戏。

  印象中，他总是淡漠而疏离的，即便她偶尔纠缠，他在勉强答应陪她之后，两人也会很快陷入无话可说的尴尬。

  莫非……他要说的就是答案吗？

  “别说了！”洪霞珠忽然恐慌了一瞬。

  她这才害怕起来，害怕自己精心营造的假象被顾参商亲手打碎。

  可惜太晚了。

  “当天晚上，”顾参商的语气渐渐变得冷漠，“资料集就出现在我爸手里。你知道吗？他逼着我一页页撕下来，再放进碎纸机。

  “那本册子，我从初中开始攒，一直到高二暑假还在更新。就因为信任你，一夜之间，我的心血，我的记忆，全都没了。”

  “只是一件小事，你何至于记恨这么多年？”洪霞珠无力地抗议。

  “对，小事，”顾参商无谓地点点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从来没有亲密过，这件小事就是原因。”

  ·

  顾参商并没有全盘转述他与洪霞珠的交锋，只简单讲了他是怎么套出话的。

  事实上，他早就烦透她了。

  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步步为营的心机，犯错后不知悔改，还总是要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让洪家以为他喜欢这样的人？

  被洪霞珠盯上简直是他人生的最大污点，没有之一。

  而听完事情大致经过，谷啸泉都不知该如何评价。

  “洪霞珠图啥啊？”他皱眉苦思，“不是看不上翟天宝吗？无视呗，非要整这死出。怎么，把翟天宝的事业搅黄，你就是她的人了？什么脑子！”

  “你怼她就怼她，能不能别把我跟她扯一起？”顾参商愤然抗议，“还有，以后但凡跟承韬沾边的事，谁爱去谁去，就是别找我，恶心。”

  “卧槽，你什么意思？”谷啸泉不愧是他的同门师兄，一下就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不会以后都指望我去跟她打交道吧？别，我宁愿赔钱都不要再跟她多说一句话。”

  “师兄，开公司不能把个人情感凌驾于商业选择之上，”顾参商竟然摆出过来人的架势教育他，“咱都不喜欢洪霞珠，但是客观地说，至少目前，我们找不到比承韬集团更好的线下推广合作伙伴……”

  “哦，没承韬带飞，我们游戏就黄了？”谷啸泉嗤之以鼻，“顾参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没自信呢？”

  “跟自信无关，是商业上的判断，你得承认，洪霞珠开出的条件对我们非常有利。所以，我想跟公司的老人简单开个会商量一下，如果大家觉得还能继续合作……”

  “继续个屁！”

  谷啸泉嗤笑着，手指一弹，烟头准确地飞进垃圾桶里。

  “你搁这主观客观的，那洪霞珠对翟天宝使阴招的时候她客观过吗？参天和承韬可是签了合同的合作关系，她都能背地里搞出这些小动作，可见她压根儿不关心合作的收益。”

  顾参商紧锁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师兄，你不要抢我台词……”

  “咱现在唯一要操心的就是违约金怎么算，”谷啸泉提醒道，“换别人可以公事公办，但依洪霞珠的性子，八成要把事情捅到你老子那。你不会又要跟老顾打架吧？”

  “爱告状告去呗，我是能捂她嘴还是打断她的腿，”顾参商冷声说，“反正我跟她说得很清楚了，但凡她敢把事情捅出来，明天我就高调把手头持有的承韬集团股份全部抛售。该怎么选，让她自己掂量去。”

  此情此景，谷啸泉不得不服。

  不过，还没等他夸赞师弟有魄力，白菊眠忽然在群里@两人。

  【顾总，谷子哥，有个突发状况，我们好像可以不用出公关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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