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棠有些没反应过来，当年临走之前，最后看微博的时候，看到了顾辞明即将联姻的消息，那之后，她再没看过网上的事情。

  这样的场景，记忆里好像不是第一次。

  “没有其他人。”

  顾辞明又说了一遍，终是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泪。

  “生病了吗？身上怎么有消毒水味儿？”

  顾辞明问着，担忧地看着他。

  “没有，前两天去医院看了一位朋友。”

  朋友？什么朋友？顾辞明低下头，目光落在她手指上的那枚戒指，跟他手上的，很相似，却不太一样。

  “你……”

  顾辞明突然开口，却又没了下文，想问的话不敢问出口，转而换了话题，“还会回国吗？”

  看着沈初棠摇头，顾辞明感觉整颗心好像都沉到了水底。

  “我也不知道会去哪儿，可能会去看极光，看海岛，看火山，都有可能。”

  这些年来也确实是这样，林言他们早就有了买私人飞机的能力，却一次也没见到过沈初棠，每次刚想去找她，她就已经跑到了其他地方，只能每次靠她发过来的照片证明她还活着。

  听见沈初棠充满希冀的声音，顾辞明却忽然清醒了下来，笑着朝她点了点头，“挺好的。”

  她的生活，就应该这样肆意自由，他不能再因为自己的私心，影响她的生活了……

  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不时有人过来聊天，顾辞明手中的酒被沈初棠换成了水，连她手中的也是。

  两人没有交流，却时常默契的对视，相顾无言。

  直到宴会散场，两人最后肩并肩走出会场。

  晚风吹乱了沈初棠的发丝，凌乱的贴在她的脸上。

  顾辞明一点点替她理好，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不愿离去。

  “顾辞明。”沈初棠忽然叫了他一声。

  顾辞明点心跳骤然加快，“嗯？”

  “我——”

  他毫不犹豫地想说出那三个字，可还没有说完，就被沈初棠打断。

  “亲我一下吧。”

  沈初棠笑着说道，眼眶红红的。

  顾辞明喉结滚动，目光落在她手上的戒指上。

  “顾总介意吗？”沈初棠问着，语气带着几分揶揄，还笑着把手举了起来，展示起那枚戒指起来。

  顾辞明先是呼吸一窒，紧接着没有片刻迟疑地捧着沈初棠的脸吻了过去。

  轻柔而庄重，一边害怕吻得太轻，没办法让她感受到自己积攒许久的爱意还有思念，一边又害怕吻得太重让她心生抗拒。

  他没告诉她，只要她想，他怎么样都可以，别说是一个吻，做什么，他都愿意……

  唇齿触碰的那一刻，沈初棠心中的情绪比她自己原以为的还要难以控制。

  沈初棠极力控制着不让自己颤抖，双眸紧闭，生怕泪水涌出。

  这一吻很漫长很漫长，直到最后顾辞明的双手垂落下去，人也软了下来要往旁边倒去。

  沈初棠用力地抱着扶住他，还是被那重量压得往后踉跄了两步。

  “沈小姐，我来吧。”

  陈轩从车上下来，周泽也跟在后面，两个人把顾辞明扶到了车上。

  “沈小姐，您真的考虑好了吗？”车门关上，陈轩走到沈初棠面前，轻声问道

  两年前，他从沈初棠手里接过那封信，今天，他又从她手里接过顾辞明。

  陈轩不明白，沈初棠为何总是选择这样艰难的道路，可他也知道，沈小姐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固执。

  沈初棠浅笑着摇摇头，今晚没有月亮，路边的灯光又实在昏暗，陈轩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他知道，沈小姐哭了。

  几个小时后，沈初棠穿着病号服坐在床上，旁边是林言几人。

  只不过这次，三人的心情比上次更加沉重，谁也没想到，两年后他们再次见到沈初棠，是她让他们来给她处理后事的。

  “沈初棠！你真是好样的啊！”林言眼眶通红，声音里夹杂着怒气，却又不忍太凶狠，“不是说抑郁症好了吗？不是说去旅游了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沈初棠依旧笑着，脸色看起来有点苍白，“对不起啊，骗了你们。”

  “我只是，没有什么愿望了。”

  沈初棠弱弱道，声音飘忽，好像下一秒就会散掉。

  “初棠姐……”

  “初棠，这两年，你到底在干什么？”林言问道，凝视着沈初棠，想让她给出一个答案。

  沈初棠摇摇头，什么都不肯再说。

  林言又气又恼，可又拿她没有办法。她怎么能如此狠心，让他们看着她死，然后又叫他们来给她处理后事。

  “沈初棠，抑郁症不是不可挽救，你怎么就一心求死啊？”

  林言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有些嘶哑，“我才不要给你处理后事！我是你什么人啊？你自己想办法！”

  陆知南表情凝重的看着沈初棠，虽然他曾对她说过尊重她的一切决定，可眼下，他也没办法接受。

  说句难听的，如果是沈初棠已经出事了，他们当然会来处理一切，可现在，好端端的人，要安乐死，活生生的一条人命，要他们如何能接受？

  “初棠姐，你怎么能这样啊……”季晴云已经泪流满面，只是他们已经说了许多，依旧没办法改变沈初棠的想法。

  她有时候觉得沈初棠既重情，又绝情，好比现在，她只觉得沈初棠好残忍，对他们好残忍。

  沈初棠低着头，没办法去回答他们的这些问题，她也是实在没办法。

  她本来也不想再麻烦他们，可她得想办法让顾辞明主动来Y国，之后的事情，还得要他们帮忙瞒一瞒……

  “对不起……”

  沈初棠哽咽着，泪水一滴滴落下。

  “初棠，如果活着真的让你很辛苦，那……”

  陆知南措辞了半天，依旧没办法说出那几个字。

  沈初棠抬起头朝他们笑了笑，眼中带泪，又朝他们挥了挥手。

  几人依次出了病房，看着医护人员进去，林言终是控制不住的放声痛哭起来。

  沈初棠身上穿着手术衣，躺在手术台上，周围的一切慢慢模糊起来。

  【系统，谢谢你。】

  系统没说话，他不知道明明自己骗了她，沈初棠为什么还要谢他。

  【系统，沈初棠一直都是我，对吧。】

  不是疑问句，沈初棠的语气也不是问，而是肯定的说。

  系统依旧沉默着，事情，好像已经超出他们的控制了……

  许久之后，沈初棠脑海里响起一道机械的电子音。

  【叮！任务完成，宿主脱离小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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