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寒烟也弯了嘴角，“还有柳老板且画来便是，我会在一旁看着的。”

  柳翎儿便提笔画来，这下勾得很慢，姜寒烟偶尔说上两句，两人挨得近，说话声音便近似耳语，只二人得闻。

  “说起来，只是画一幅假冒的画，不一定非得我来，姜捕头故意在霸天一刀面前说要我帮忙，难道是为我解围？”

  柳翎儿边画边与姜寒烟说着话。

  “柳老板需要我来解围吗？”姜寒烟反问。

  柳翎儿斜眼瞥了她一眼，抿了抿唇，“那霸天一刀出了名的刚直，若是容他横冲直撞，大肆搜捕，坊里的秘密难保不会泄露。你明知我是因为什么阻止他搜楼，却是站在我这边，明知道这里是行尸楼的分舵还不曾揭发，不是代表同意了我上次的提议？”

  姜寒烟沉默了一下，“我只是不想天伯伯惹来杀身之祸，不想他以后死得不明不白。同样也不想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这么说，你还是不信我？”柳翎儿停下笔来看着姜寒烟。

  姜寒烟没有回避，“我愿意相信你，可你的秘密太多，真的全部告诉我了吗？你能将慕湘坊的秘密告诉我，难道没有后手？”

  这次换柳翎儿不说话了，她低头看着画，继续画起来。

  须臾之后说道：“至少现在开始我告诉你的都是真的，姜捕头，我不想坊里的姐妹们卖笑，甚至出卖肉体毫无尊严，还一直受制于人，我想她们脱离行尸楼。”

  姜寒烟看着柳翎儿的侧颜，眸光渐深，“这不是件容易的事，需要从长计议，现在我只想抓到花非梦，找回凌青聘。”

  柳翎儿闻言叹了一口气，落下了最后一笔，凭空捏造的”花非梦”符合人们对于这个飞贼的一切幻想，一经流传，也会成为像潘安卫玠一样受人追捧。

  “我想你不会等太久，现在就等你那个冒充的花非梦出去招摇一番，从霸天一刀离开慕湘坊时，你的局已经设下来了，一个不可一世的人不会容许他的名头有人顶替。你的功劳簿上恐怕又得添上一笔。”

  姜寒烟将画拿起看了一下，收好。

  “那也得有你和天伯伯的配合，功劳是天伯伯的。”

  柳翎儿放下了笔，“你还真是怪人，自己的功劳要让给别人，这个霸天一刀还真的是个好大喜功的人。”

  姜寒烟摇了摇头，“天伯伯要功劳，不是只为了名声，他这次动用了官兵，无功而返，能抓住花非梦，就不会让顺天府衙落人口实，否则大可以如柳老板所说，将责任推到慕湘坊的身上，到时候只会两败俱伤。”

  “他与你姜家素来不和，你倒是向着他。”

  “他虽然脾气大了一点，还有点刚愎自用，但也不失为一个好捕头。”

  姜寒烟看着柳翎儿没了笑容，“所以……他最好也不要被行尸楼盯上，柳老板，这次的忙，我会记住的，告辞了。”

  “姜捕头……”柳翎儿拉住了她，她回头停下来，柳翎儿便松开了手。

  “我真的不想有你这样的敌人，你放心霸天一刀的事我会向上头压下来的，但是你已经被苍狼盯住了，万事小心。”

  姜寒烟皱眉，“苍狼？”

  “他杀了尹生回晋升为天字一号楼第九，负责尹生回的善后，包括除掉你。”

  姜寒烟思索了一下，却是问道：“那你呢？”

  柳翎儿愣了一下，轻轻微笑了一下，目光柔和了下来。

  “我毕竟还是坊里的人，行尸楼主人手底下的那四个人不会任由楼与楼之间的矛盾加大。魑魅魍魉的作用，就是负责监督每一座楼，负责楼与楼之间的联系平衡，我比你安全。”

  “魑魅魍魉？”姜寒烟记在了心里，她看着柳翎儿，声音不再那么冷硬，很轻。

  “柳老板，在你屋外那些暗卫还在的时候，我们还是少谈这些的好。”

  柳翎儿又朝姜寒烟靠近了一点，笑着点了点头，同样低语，“她们是我的人，你放心，下次，有你她们就不会在。”

  姜寒烟微微叹了下气，与柳翎儿拉开了距离，抱拳一礼，转身离去。

  在她离开后，桃雁便进来了。

  “桃雁，以后姜寒烟来的时候，你手底下的暗卫通通撤走，不用她们保护。”

  “可是老板娘你的安全……”桃雁有些犹豫。

  “有姜寒烟在，足够了。”

  桃雁只好点头，跟着她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柳翎儿心里真实的想法，她只担心柳翎儿这样下去，真的会招来杀身之祸。

  “老板娘……”欲言又止。

  柳翎儿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虽然桃雁不说话了，但手底下的人的心思，却瞒不住她，她轻声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们做好分内事就行。”

  桃雁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柳翎儿走到房间里的一个古玩展架旁，伸手在展架上的一个青花瓷上转了转，她床旁边的柜子便自行挪了开来，竟是露出一条暗道，柳翎儿走了进去。

  再说姜寒烟，她拿了画便回了都察院。

  一番交代下去。

  一日之后，姜寒烟、霸天一刀被花非梦戏耍，大闹妓院吃了瘪，恼羞成怒的说法很快就传开。

  霸天一刀还迁怒慕湘坊拆了它的大门，而那名戏耍了京中两位名捕的花非梦在京中也就更猖獗起来。

  七日里京中商户、富豪、官员接连收到白玉桃花和字条，说是要去他们家里取东西。

  玉器、古玩，甚至是小妾，只要花非梦留了字条，说是几更取，那东西必定就会到他手里，而且他所偷盗的都是些臭名昭彰的奸商、恶霸、贪官。

  钱是压榨来的，小妾是巧取豪夺的，花非梦侠盗雅贼之名越来越响，与此同时，他与神捕姜寒烟的几番交手也为人津津乐道。

  他公然挑衅姜寒烟，姜寒烟也势要将他抓住，好几次交手，都差点被擒住。

  最紧张的一次是姜寒烟终于将花非梦的面具摘了下来，一时之间，那貌比潘安的花非梦画像在怀春少女手中几乎人手一份。

  而他也与姜寒烟约定，月圆之夜，都察院衙门，大堂屋顶之上，一决高低。

  嚣张至极！

  姜寒烟也放出话来，都察院铜墙铁壁候着他，这一次让他有来无回。

  老百姓就等着看月圆之夜的热闹。

  很快，月圆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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