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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身在荒芜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见过繁华,却再次置身荒芜


男子身形修长,雪肤黑眸,一身霜雪般的羽衣,宽大的双翼收在身后,丝丝缕缕的紫色光晕萦绕在他周身。

  随着梁纂衣袂飘飘落地,柳薏怔了怔,震惊,错愕,惊悚,再多的语言都形容不出她此时的心情。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充血,混乱,都快成了浆糊。

  如果没猜错的话,小凤就是梁纂的禽化形象吧?!

  他一个大活人装成一只小小鸟欺骗她的爱心……

  她把他从一颗粉蛋蛋,一点点的给孵化出来容易嘛?!

  她就这么瞪着他,瞪着他越走越近,看着他在她面前半蹲下。

  “我错了,都是我不好,骂我,打我都行,就是别气坏了身子。”

  梁纂骨指分明的大手,帮她理了理凌乱的青丝,声音轻柔的不像样子,连个标点符号都透着小心翼翼。

  估计她是猜到了他的身份,但一时间又不敢相信,或是不能接受。

  她会生气的吧?

  就在他黯然神伤之际,她开口了。

  “我还是你妈妈,你还是我儿子嘛?”柳薏眼中莫名其妙的起了一层雾气。

  她能使唤小凤,但不敢使唤梁纂。

  以后,她再也吃不到可口的饭菜了……

  越琢磨越难过,越想越上头。

  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半异化后有一双羽翼作为美颜滤镜的,这气质,这周身的灵气,比初见梁纂时明显更为出尘。

  就是可惜了,不知道她自己这辈子还有没有半异化的希望,到时候是不是还能冒充个女娲后人?

  梁纂不喜欢她这样看自己,似乎与他隔着一道看不见的鸿沟……

  听到动静,他低垂的双眸慢慢抬起。

  看到她时,那双黑眸骤然亮了亮,有担忧,有惊喜,还有一抹庆幸。

  她还愿意和他说话!!!

  他眼神清澈而郑重,一本正经,道“我会对你比亲妈还好,我们天下第一好。”

  “你还做饭嘛?”柳薏才不听花言巧语,她更注重实际。

  “做,只要你想吃,我就做。”梁纂眼底暗含宠溺。

  柳薏听到满意的答复,才有闲心欣赏起来。

  小手摸着他身上似霜如雪的白羽,道“你这身羽衣可真好看,仙气飘飘的,比高定的还合身。”

  “这就像你的蟒蜕一样,随着化形而变换。”梁纂直接解开羽衫,方便她看的更仔细些。

  “我能试试吗?”柳薏觉得人家这身比自己的蟒蜕可气派多了,机会难得就想试一试。

  既然,他放到她手里了,就是想给她试穿一下的吧?

  随着羽衣披上,体内的那股能量就开始乱窜,波动愈发强烈,顺着身上的燎泡结痂渗入体内,两股能量交缠渐急。

  倏忽,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如同被千百根针凶猛从皮肤扎入血肉一样。

  她疼的想大喊,但有人比她先一步喊了出来。

  “小心!”

  七阶羽衣裹挟着他的涅盘之力,寒冰不透,遇火焕新,刀剑无伤、污垢不侵。

  以她兽化的异能,若是无伤的时候,穿上后倒是可以护她一护,但她如今浑身血痂,没了蟒蜕的防护,就如同把针雨披在身上,强行脱掉会连着血肉一起。

  他前世被困在实验室里,便是借着那些人对羽衣的贪婪,趁机杀出重围的。

  巨大的风力袭来,拖拽起柳薏身上的羽衣,连着她一起卷起来,如同身处洗衣机的滚筒里。

  不过好在把羽衣给卷了下去。

  她下次再也不敢好奇心这么重了,就像傻狍子一样。

  好疲惫,好累……

  意识昏沉之际,她恍惚看到了一张脸,一张俊逸焦急的面容,眸底盛满了心痛。

  只那一眼,却让她的心莫名定了下来。

  意识渐渐沉下去,迟来的困意上头,她杏眸微闭,终于迷迷糊糊在极致的疲惫中昏睡过去。

  梁纂抱着她,飞回庄园。

  在他还是小凤的时候,已经习惯与她同睡一屋,可在他亮明了梁纂的身份后,就要避嫌了。

  床榻之上,小小的人儿似是疲惫不堪,小嘴微张,还能听到轻微的鼾声。

  梁纂嫌弃的收回羽衣,完全恢复人形,简单换了身衣服,习惯性在她的卫生间沐浴,都搓上泡泡了才觉得有些不妥。

  慌乱的洗漱好,给干枯的牡丹花盆栽注入异能。

  瞬间,绽放出斑斓多彩的花朵。

  放到距离柳薏稍微近一些的地方。

  做完一切,他坐在床边,盯着她的睡颜怔怔出神。

  在她被洪水冲走不见踪迹,他又发现鱼雷残迹的那一刻,他怕的浑身颤抖,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他的心空落落的,仿若自己的世界变得一片荒芜,只剩灰白。

  那个不嫌弃小雏鸟丑陋,耐心哄他,安慰他,鼓励他,带着温暖微笑各种叮咛叮嘱他的人没了?

  他以为会一直相伴在一起的人……不见了。

  他的心随着她的消失,停顿在那一刻,如同自己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再也找不到属于他的那份安定。

  世间的一切悲欢离合,通通与他无关。

  他不敢面对她离开后空荡荡的庄园,可偏偏到处都是她的痕迹。

  他好似又回到前世的至暗时刻……不,她的存在让他更加孤寂不堪,那是不可抹去的烙印。

  然而,所有的悲伤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转瞬化为喜悦,空荡荡的心也充盈无比。

  身在荒芜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见过繁华,却再次置身荒芜。

  他可能喜欢上了一个姑娘,一个把他从蛋壳里孵化出来,自称他妈妈的姑娘。

  霎时,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他觉得自己疯了!

  可现实赤裸裸的摆在面前,无法反驳,无可置喙。

  想到这里,他拔开目光,站到窗边,透过窗棂凝视着极夜笼罩下的山峦。

  最终,他苦笑着靠在墙上,垂下眸子,掩住眸底的炽热。

  疯了就疯了吧……

  翌日一早。

  冰坨和水炮就看见化作人形的心机鸟,勤快的洗手作羹汤了。

  两双兽瞳,茫然,懵逼,新奇,惊异。

  至于,怎么认出他来的,这个就太简单了,它们嗅觉灵敏。

  像是柳薏这种后天的嗅觉同野兽与生俱来的相比较,那几乎就没什么可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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