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毛出手了，他将手里的镇定剂插在A70的脖子上，A70缓缓回头，手上的力度松了松，白毛一拳又打在了他脸上，A70这才松开柳光荣，将视线转移到了白毛身上。A70的战斗指令被白毛触发，俩人打的不可开交，直到苏和回来，他控制了A70的指令，俩人才彻底分开。

  柳光荣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4：30.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游戏之夜的第六天。她回去的时间近在咫尺，却又让她觉得远在天边。她坐起身，朝四周看了看，室内静悄悄的，早就没了白毛和A59、A70的身影了。柳光荣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还好，又躲过了一劫。

  柳光荣也算这里的常客了，她发现这家热饮店基本上没什么人来用餐，难不成这里就是苏和的作案网点？而“蓝色星球”的招牌就是这个犯罪窝点对外的包装？

  但不管事实如何，在这座冷冰冰的银色金属建筑遍布的城市之中，这里是让她唯一感觉到老家的那种烟火气的地方，而这种氛围能让她经常紧绷的神经得到片刻的放松。

  柳光荣走到后厨门口的位置，生物信息认证只提示了一声“认证失败——”，柳光荣没有纠缠，转身就离开了。她不知道今天又会有什么样的挑战来为难她。临出门的时候，背后有人叫了她一声，“嘿——”

  “明天就是游戏之夜结束的日子了吧。”苏和朝她走了过来。

  “怎么了？”

  “出去的时候应该从入口出去。”苏和说道。

  柳光荣顿了顿，问道：“明天你不离开吗？”

  “我也是出不去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出不去？”柳光荣隐忍着情绪问道。

  “当虚实没有了界限，你觉得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苏和转换了个话题。

  “虚实没有了界限......”柳光荣低声重复了一遍，“那么存在就没有了意义。”柳光荣将眼神瞥向别处，说道：“那样的话，我们都会迷失。无论是第十区，还是第九区、第六区，如果把这里看做是一个巨大的真人沉浸式游戏空间的话，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被操控的，我们会遇到什么，我们会看到什么，都是被安排好的。如果有一天，拨动操控按钮的那个人偷懒了，或者是睡着了，他就会在这里留下bug，而这个bug就是我们眼中的事实，也许这个bug是我们唯一逃离这里的机会，但是因为我们沉浸在虚假中太久太久了，所以即使机会摆在了我们面前，我们也没有利用这个机会的能力了。

  操控一个人的关键，就是操控他的思想；摧毁一个人的关键，就是去腐蚀他的思想。当所有人的思想都在不知不觉中被浸染的时候，这背后的利益者就达成了他的目的。所以一旦虚实没有了界限，我们都会迷失。当我们所有的思考都处于一个巨大的虚假的牢笼中，那么在虚假中的思考，又有什么意义呢？思考都没有了意义，存在又有什么价值呢？”

  柳光荣举目看了看四周，她好像明白了背后之人到底要做什么，她说道：“这里，就是一个巨大的骗局。这里的一切都将被无形的毒雾腐蚀。”

  “存在本身就是价值，即使界限是虚实模糊的，但因为存在，就能突破限制。”苏和说道，“我相信你。”

  林木森、沈星辰、又到了今天的苏和，他们都像是个谜语人，他们一定都知道什么。能走不走，为什么？柳光荣的思绪就像一团被打乱了的毛线，剪不断、理还乱。

  “明天出去的时候，从入口出去。”苏和又说了一遍这个问题。

  柳光荣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当她走到主街的时候，她碰到了3号情趣仿真人在街上闲逛。柳光荣没打算搭理他，但是他跟了过来，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了一只玫瑰花，拦到了柳光荣面前，“漫漫人生，你我相逢，只因为在茫茫人海中瞥到了你的......”还没等3号情趣仿真人说完，柳光荣就踹了他一脚，“滚远点。”

  3号情趣仿真人弯了一下腿马上回弹了回来，“怎么了？今天不开心吗？”

  柳光荣翻了个白眼，“我要像你一样每天都没心没肺，我就开心了。”

  “怎么会这么说呢，我今天接了十单，也是很辛苦的。”3号情趣仿真人一本正经地回答。“叮咚，又来新单了——”3号情趣仿真人脖子上挂的智能接单器提示道。“啊，我就说吧，今天可真是辛苦的一天呢！”

  柳光荣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不经意地从他的接单器上看到了下单者的身份ID，方天天。3号仿真人刚要走，柳光荣一把拉住他，问道：“像这种色情产业，是不是得实名认证？”

  “肯定的啊，我可是正规产业链条上的色情工作者。”

  “我和你一起去。”

  “啊？”3号仿真人有些惊讶，“你可以单独下单。不能只花一份钱，供俩人使用。这叫什么......”3号仿真人认真地搜索了一下词汇，然后说道：“白嫖？这是叫白嫖吗？”

  柳光荣就挺无语的，说道：“我是去找人，我要找那个方天天。”

  柳光荣当然要找那个方天天，倒不是因为她要把自己卖给了第六区，她没那么小心眼。但她需要通过方天天了解更多的关于这里的信息，她要利用这仅有的一天的时间，好好调查一番这个虚假的骗局。

  “不行！”3号仿真人义正严辞地拒绝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呢，断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听过没？”

  “呦，小词儿还挺多，我今天就断你财路了，怎么着吧。”柳光荣一把扯过他胸前的接单器，点开了方天天的信息，接单器上跳出了前往方天天住处的导航。柳光荣拉着3号仿真人，“走，咱俩一起去。”

  3号仿真人的设定是服务型的，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这么做是不对的，但是他不知道如何处理眼前的意外情况。他就这么被柳光荣拖着走，然后说道，“可不可以让我先把事儿办了，钱赚了，你再找她呢。”

  柳光荣冷哼一声，“没想到你还挺有头脑。”

  3号仿真人挺了挺腰板，面露得意之色，说道，“我们同批生产的有四个，其中有一个出厂就废了，还剩3个，我是这三个中工作能力最出色的。”

  “那那两个呢？”柳光荣问道，“他们也在这里接单吗？”

  “一开始是，后来好像被劳务派遣了。”

  “劳务派遣？”柳光荣停下脚步，“居然还能劳务派遣，你们这产业链挺成熟啊？”

  “我们一直都是正规业务。”

  “好好好，那两个情趣仿真人被派遣到哪里去了？”

  “好像是第六区。”

  “第六区？”

  接单器又响了起来，3号仿真人说道：“快点吧，客人催单呢。”

  “急什么，她催不催，你这单都黄了。”

  3号仿真人立在原处，脸上立马没了光彩，眼窝里转悠着两滴晶莹的眼泪，委屈巴巴地说道：“你欺负人。”

  “就欺负你了，怎么着吧，快走。”

  “我不去了。”3号仿真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信不信我让你毁容，让你失去你这张瓷娃娃一般精美的脸蛋。”柳光荣语带恐吓，面目狰狞，“别忘了，我就是干这个的。我十分清楚怎么毁掉你这种类型，让你永久性残废。”

  “你可真是恶毒！”3号仿真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憋回去！”柳光荣大声呵斥，“快走！”

  接单器再一次响起，3号仿真人跟在柳光荣身后，不情不愿，赖赖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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