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石，北平那边，还好吧？”

朱元璋首先问起，北平的事情。

铁铉拱手道：“一切还好，今年全靠皇太孙殿下的帮助，臣才能打退鞑靼人。如今的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鞑靼内部不少部落，或者鞑靼的军队，只要看到我们大明旗帜，便是望风而逃。”

“好！”

朱元璋大喜，就是喜欢看到，大明越来越强大的时候，又道：“都是鼎石的功劳，和咱乖孙没关系，不用刻意提起乖孙的。”

铁铉很耿直道：“是殿下的新军陆军，带上最新最先进的武器，帮臣战败敌人，这就是殿下的功劳。”

他不会居功，也不随便抢功。

不属于自己的，就不会随便乱要。

岑瑞看到这里，想到在北边草原上的驰骋，心里有点羡慕。

“岑瑞。”

就在岑瑞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朱元璋喊了一声自己。

“臣……臣在。”

岑瑞连忙上前。

不过他又兴奋了，原来陛下还知道自己叫做什么名字，能得到陛下的认可，那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朱元璋又道：“你是第一次来京吧？”

岑瑞躬身道：“回陛下，第二次了，十多年前，臣曾来过一次京师，见过一次陛下。”

“咱老糊涂，不记得了。”

朱元璋慢悠悠道。

脑海里努力想了一会，确实对岑瑞没啥印象。

十多年过去，可以忘记很多事情。

岑瑞不觉得有什么，恭敬道：“陛下治理天下，兼顾苍生，臣只是个微末小官，陛下不记得臣也是正常的。”

朱元璋哈哈笑道：“广西都指挥使，可不是个小官，你也不用那么惶恐，和鼎石一样，随便即可。”

“多谢陛下！”

岑瑞也想和铁铉那般放松。

但是作为一个边远地区的官员，突然和一国之君见面，内心难以平静，他又道：“臣平时在南方，也曾想过和陛下见面，但想象的终究是想象，今天真正看到陛下，心里紧张，失礼了。”

闻言，朱元璋哈哈大笑。

朱炫觉得岑瑞还是很懂得说话，知道应该怎么说，才能让皇爷爷开心，说话也很懂得把握技巧。

“好了。”

朱元璋见过他们了，就有别的想法，又道：“乖孙，你带鼎石去东宫走走，咱有些事情，想和岑瑞聊聊。”

“孙儿领命。”

朱炫带上铁铉，离开大殿。

此时的大殿上，只剩下岑瑞和朱元璋。

岑瑞无可避免的，感到更紧张。

“岑瑞，你们岑家土司，在广西有一定的地位。”

朱元璋说道。

岑瑞很意外，陛下会问起这件事，道：“臣的岑家，在归顺州只是比较富有，特别是臣的大侄子岑璟，跟随殿下对海外经商之后。但是经商的事情，和臣没关系，臣只是当官，对于商业完全不掺和，很多年前就和大哥分家，要不是大哥觉得，南方土人，怕在陛下面前失礼，也不用臣北上面圣。”

岑家的事情，朱元璋是知道的。

早就被他，查了一遍又一遍。

他知道岑瑞没有说谎。

“你能做到如此，已经很难得了。”朱元璋满意道。

“多谢陛下的赞赏，这是臣作为臣子，应该做的事情。”

岑瑞凝重道：“臣时刻记得，为官不富，当官了就拥有权力，没必要再有财富，因此大哥家里的富裕，和臣一点关系都没有。大哥那边如何经商，臣也不会管，更不会给他们什么特权，否则不配当大明的官员。”

他说此话的声音，很是爽朗。

但是所做的，又都是真的。

锦衣卫调查的结果，现在还放在朱元璋的桌面上。

都指挥使在权力上，比不上一省布政司使，但是也不弱，若是岑瑞想做什么，还是很容易。

朱元璋突然发现，有点喜欢岑瑞，道：“要不你来应天当官吧？”

“不了！”

岑瑞还是拎得清的人，拒绝道：“臣现在，也算是外戚，来应天就很不合适，臣甚至还想，等到花儿进宫，就辞去职务。”

朱元璋听得出来，他说的都不是虚情假意，欣赏道：“辞去职务，没这个必要，咱可以允许你，和你大哥多多接触。”

岑瑞一怔，很快意识到，朱元璋这样说，不会突发奇想，应该有什么考虑，道：“请问陛下，这是为何？”

朱元璋说道：“南方还有很多土司，不肯归于王化，一些藏在深山老林里的山贼，依旧活跃，你们确实治理得很好，但是山高皇帝远，咱希望这些情况，能得到缓解。”

南方那些土司，只是被大明的武力镇服。

他们还不是真心归顺大明，偶尔还会闹一闹土司作乱，或者罔顾王法等行为。

南方和北方一样，驻兵不能少。

但是，朱元璋想彻底解决这些隐患，让他们永远归于王化，顺从大明，又道：“你和你大哥，利用你们岑家的威望，帮咱重整南方，整顿所有土司，可否做得到？”

大明南方，只需要一个声音。

那就是老朱家的声音。

岑瑞琢磨着，突然跪下，磕头道：“陛下，不可用岑家！若是臣真的做到了，那个时候南方岂不是只有岑家的声音，对大明不利，对南方不利。”

“起来吧！”

朱元璋对岑瑞，更感到满意，更为欣赏道：“你可以说出这句话，咱很欣慰，若是大明官员都如你这般，咱就放心了。”

岑瑞没有起来，继续跪着，道：“岑家算是外戚，如果再有臣平定南方，很容易导致岑家一家独大，或许现在还不怎么样，但未来……岑家必定是南方的祸害。”

朱元璋问道：“如果咱，继续让你平定南方，你可以怎么做？”

岑瑞总算想明白，这个任务由不得他不接下。

也明白了，朱元璋同意岑花进宫，其实是想借用岑家，平定南方，至少让那些土司归顺，解决土司偶尔作乱这个麻烦。

“臣是臣，岑家是岑家。”

“如果陛下想让臣来做到这一点，臣绝对不会用岑家，甚至……”

“还会对岑家动手。”

“奈何臣出自岑家，又对岑家动手，这就是数典忘祖。”

“臣有能力平定土司，可是岑家……还请陛下，另外安排人处理岑家，不能让其独大。”

岑瑞也给不出什么建议。

但是不想让岑家覆灭，必须要如此。

当了外戚，表面上很风光，但在暗地里，需要注意的事情还是很多，特别在权力等方面。

岑家其他子弟什么德性，没有谁比岑瑞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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