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结束之后，下起了大雨。忙碌了许久的队员们，正好借这个机会在家休息。雨势太大，徐鹤霄也不用去放牛，难得在白天有了空闲的时间。

  “趁大队还没分粮食，队员们手里还没有花生，榨油房那边没有人，我们今天去榨花生油。”徐鹤霄道。

  林绮一脸疑惑，“榨油？”

  “对，榨油，也叫压油。去年我们不缺油吃，加上分到的花生也不多，所以我就没有提醒你去榨油。不过今年不一样，我们收获了很多花生，不榨油就太可惜了。”徐鹤霄解释道。

  林绮挑眉，“你一开始就想好要榨花生油，所以今年让我别在院子里种菜，全部种花生。”

  且他们的花生偷偷收获了两回，如今她的仓库里一共有二十一麻袋的带壳花生粒。

  徐鹤霄点头，“猪肉好吃，但是花生油也很香，荤素搭配比较健康。”

  徐鹤霄穿着雨衣，去和大队长借了油房的钥匙。

  “你这雨衣不错呀。”大队长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徐鹤霄。

  “林绮的大哥和大嫂邮寄给她的，邮寄了两件，她把一件送给了我。”徐鹤霄一脸平静道。

  “这个塑料水桶鞋也不错。”大队长又道。

  “也是林绮的大哥和大嫂寄来的。”因为他现在是林绮的对象，林家给林绮邮寄东西时，都有邮寄两份。

  大队长若有所思，心想徐鹤霄大概是在林绮家人那边过了明路的。不知道林绮的家人知不知道徐鹤霄黑五类的身份。

  不过这是人家的事，大队长没有多问，而是转移话题，“听说你们在院子里种了花生，二月份就种上了，到现在一共收获了两回？”

  徐鹤霄嗯一声，虽然林绮家里离队里其他人家比较远，可关注林绮院子的人却一点也不少。她院子里有什么东西，瞒不过大队的眼睛。

  “大队长，林绮的能力有限，她做不到让整个大队所有的粮食都增产。”徐鹤霄道。

  大队长一惊，“你的意思是——”

  “就是队长猜的那样。不然队长真的以为粮食增产，是因为她的手开过光？”徐鹤霄嘲讽一笑，“她为了让大家吃上米饭，已经尽了全力，队长，不要继续为难她才好。”

  安良大队那一大片的水田，面积比种植区还要大，他不知道为了让这些水稻增产，她费了多大的力气，但总归是不轻松的。

  大队长沉默了，他打听林绮院子里花生的产量，的确打着让花生和水稻一样增产的目的。不过徐鹤霄的话也有道理，林绮再厉害，她也管不了整个大队所有的粮食作物。

  “这样吧，林绮的花生你们先别急着榨油，全都留给大队当明年的粮种。不止是花生，还有玉米，黄豆，红薯和芋头等作物，只要是林绮种的，我们大队都要了，全都留到下一年当种子用。大队从林绮那里拿了多少，大队就补给林绮多少。”

  “行，这件事情我会和她说，她应该不会有意见。”

  徐鹤霄去而复返，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林绮挑眉，“大队长他不借？”

  “他说以后你种出来的花生、玉米、黄豆、红薯和芋头等东西，全部交给大队，大队拿来当来年的种子。大队拿走多少，就会还给你多少。”徐鹤霄一边脱下雨衣和塑料水鞋，一边不疾不徐道。

  “今天，你就没想着要真的借钥匙，对吗？”林绮有些无语，这家伙竟然连她都骗！

  “嗯。”徐鹤霄直认不讳。

  “那你让我种花生，也是料想到了现在情况？”他这么久之前就开始布局了？

  “一开始只想着可以光明正大榨花生油，后来你要去育种，我便对院子里的这些花生上了心。如今不过十月，你可以在院子里种上玉米，我负责翻地和浇水。”徐鹤霄道。

  林绮：“........”

  种植区的粮食作物源源不断被谭哥用货车拉走，因为谭哥每次来的时间都是晚上十一点左右，这个时间点大家都睡觉了，没人到山林里来。

  然而总有例外的时候。

  这一天，林绮、徐鹤霄和谭哥正在往车上装粮食。

  “有人来了。”林绮突然道。

  徐鹤霄和谭哥的脸色一变。

  “东西不要了，我把车开走，你们也快点撤。”谭哥还算镇定，当下就做出了判断和决策。

  “不急，来人是认识的，我把他们引开。你们先别动。”林绮说着，提起地上的背篓，随意往背篓里丢了几只鸡和兔子，然后就背着背篓往一个方向走去。

  徐鹤霄和谭哥目送她离开，徐鹤霄还算淡定，谭哥的心却提了起来。

  谭哥竖起了耳朵，“你刚才听到声音了吗？”

  “刚才没听到，现在听到了。”徐鹤霄还在望着林绮离去的方向。

  “奇了，怪了，我怎么听不到。”谭哥掏了掏耳朵，依旧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不到两百米外的地方，两个男人正小声说着话。

  “我挖了三个陷阱，放了五个夹子。可惜是木夹，如果是铁的，就是狼来了也别想逃！”

  “今年大家去山里摘野果和栗子，没听说有狼。”

  “去年林绮猎杀了不少狼，狼群应该逃离了这片地方。没有狼也好，大家进山能安心一些。”

  “这倒是。野狼泛滥的时候，孩子们连山里都不敢去.......谁在那里？”

  黑暗里，一个纤细的身影背着背篓缓步走来。

  “是我。”林绮道。

  听到这声音，两个男人都松了一口气。

  “林绮，是你啊，你也晚上出来狩猎？”小八的爸爸主动和林绮打招呼。

  阿亮爸爸也道，“你一个人吗？”

  “对，我一个人。”林绮看向两人的背篓，里面空空如也。

  小八爸爸和阿亮爸爸注意到她的视线，两人的脸一热，当即有一些不自然。

  “我们去挖陷阱，放夹子，明天一早才会有收获。”小八的爸爸解释道。

  当然，也可能没有。

  林绮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你们的陷阱放好了吗？现在要去哪里？”

  “我们打算去那边的山踩点，不过你既然从那边过来了，我们也不用过去了。”小八的爸爸笑道。

  “是不用过去了。”林绮道，往他们两人背篓里各丢了一只野鸡，“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去吧。”

  一只十几斤重的野鸡，落在背篓里的重量不轻。小八爸爸和阿亮爸爸看不清林绮丢了什么进来，不过他们都感受到了重量，两人一慌，忙道，“这是你狩到的猎物，怎么能给我们呢。”

  “没事，我不差这一两只。”林绮无所谓道，她转身，“我还要去那边看看，你们走吧。”

  林绮走了，小八爸爸和阿亮爸爸停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

  “我怎么觉得林绮不想我们去那边。”小八爸爸道。

  阿亮爸爸点头，“我也感觉到了。她不想我们去，我们不去就是。”

  小八爸爸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快看看她往我们背篓里放了什么。”

  “嚯，好大一只野鸡！”

  “我这里也是野鸡，最起码得有十斤！”

  阿亮爸爸和小八爸爸激动不已，不管明天有没有猎物，他们今晚都不算白来。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这一次，他们回家终于不用面对孩子们失望的目光了。

  林绮回到车边，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装车的速度，很快就把所有粮食都装到了车上。

  “少了两只鸡。”谭哥坐在驾驶室时，幽幽对着林绮道。

  两只鸡也要计较。

  林绮无语翻了个白眼，“你后天晚上过来，我给你一车鱼。”

  “行嘞，我后天再来！”谭哥的幽怨一扫而光，他启动汽车，车子轰隆着朝远处走去。

  “要不要学开车？”林绮问徐鹤霄。

  徐鹤霄摇头，“不急。”现在学了，也没机会开车，不如等以后再说。

  “我倒是挺想学的。”林绮道。

  徐鹤霄有些意外，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正常，她和一般的女子是不一样的。她的猎奇和冒险精神一点都不输男子。

  “下次谭哥过来，让他教教你。”徐鹤霄道，以她的聪慧，应该很快就能学会。

  林绮嗯一声，跃跃欲试。

  两辈子加在一起，她都没学过车，有机会自然要尝试一番。

  “等我学会了，我就教你。”

  林绮刚说要给谭哥一车鱼，第二天大队的池塘就说要放水捉鱼。

  “现在已经十月底，天气凉了，再不抓鱼，十一月和十二月更冷，会把鱼给冻死。”

  “这鱼养了两年，应该有七八斤吧？”

  “两年的鱼，应该有七八斤。小家伙们为了吃大鱼，可没少往池塘里放青草。”

  “你们谁要报名下去抓鱼？”

  “一户人家可以有一人报名。我家今年是我大哥，明年轮到我。”

  “我家是我上。不过我更想看林绮抓鱼。”

  “我也想。全大队就没有不想看她抓鱼的。她来了吗？”

  大家说着，朝人群里四处张望，却没见林绮的身影。

  “她知道今天大队要放水抓鱼吗？有人去通知她了吗？”

  “去过了，大队长一早去的。”

  “罗威，你再跑一趟林绮家呗。”

  “行，我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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