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三点，苏晴看了看另外熟睡着的三个人，踮着脚悄悄地走到了门外，她站在医院大厅抬头看了一眼，这里一共有六层楼。

  苏晴来到楼梯间，一直向上，来到了顶楼。

  这里的夜晚格外安静，月光顺着窗户来到室内，用微弱的光照着墙上的标语，「服务健康，珍惜生命」。

  苏晴浅浅地叹了一口气，趴在栏杆上从六楼往下看去，在这个时间，就连「魂」的身影都很少见到。

  过了一会儿，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一楼。苏晴看着这个人，用手指敲了敲栏杆发出了微弱的声响，苏晴见男人没有反应，才放心了下来。楼下走出来的人正是庞元，苏晴在思考他肩膀上的鸽子的「魂」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能力，以及许知究竟藏在什么地方。

  苏晴看着庞元走进了大厅角落的面包店，大概是向后走进了后厨，再后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苏晴歪着头叹了口气，但是她也大概获得了许知的位置。

  “看来下次得换个位置啊。”苏晴在心里想着转身准备回去。

  苏晴刚转过头，被吓得差点叫出了声，一个人正坐在自己的身后看着她，是江齐。

  “你有病啊！”苏晴虽然很生气，但她还是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小声骂道。

  “你不应该会怕鬼啊。”江齐笑着说道。

  听到这句话苏晴瞬间警觉了起来，因为她在这里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自己能看到灵魂。苏晴的眼神冰冷了起来，转过头凝视着江齐。

  “为什么跟踪我？”苏晴的语气很冷淡。

  “说实话，我以为你要跳楼。”江齐摊了摊手。

  “哦。”苏晴没有理会这句话，以为江齐还在跟自己开玩笑，转过身便准备离开。

  “别走。”江齐伸手抓住了苏晴的衣角。

  “我能发现纯粹是因为你的神情，它们太不擅长撒谎了。”江齐轻笑了一声，如实说道。

  “我们能聊聊吗？”江齐扯着苏晴的衣角把她向后拽了拽。

  苏晴看向一边没有说话。

  “拜托，坐这儿。”江齐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地。

  苏晴皱着眉头咬了咬牙，愤愤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在和江齐隔了一段距离的地方坐了下来。

  “你是哪里人？”江齐挪到苏晴身旁。

  “……，浙江人。”

  “你的爸爸妈妈是什么样的人？”

  “爸爸是疯子，妈妈是傻子。”苏晴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戴上了卫衣的帽兜把脸藏了起来。

  “好巧，和我一样。”江齐轻抵了一下苏晴的肩膀。

  “你有兄弟姐妹吗？”江齐继续问道。

  “有一个姐姐。”

  “你喜欢什么食物？”江齐歪着头看着苏晴。

  “啊？”苏晴不太理解江齐为什么要突然问这种问题。

  “快说快说。”江齐晃了一下苏晴的胳膊。

  “……，姐姐做的蛋糕和面包，还有草莓牛奶。”苏晴咬着指甲想了一下说道。

  江齐听了苏晴的回答，亲切地笑了起来。

  “有喜欢看的书吗？”

  “《小王子》吧。”

  “喜欢看的电影呢？”江齐眼中含着笑看着苏晴。

  “……，《海绵宝宝历险记》。”  苏晴挠了挠头，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幼稚。

  “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嗯…，要是能和姐姐去一次迪士尼就好了。”

  “你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我就知道你是在跟我套近乎。”苏晴举起拳头捶了一下江齐的膝盖。

  “……，不过也无所谓了。”苏晴扯着冒兜上的抽绳，把自己的脸关进了冒兜里，“我爸知道我能看到灵魂，他就骗别人说我会驱鬼，还骗我妈是我自己非要去。他每次都会拉着我去一些很偏僻的地方，看那些被鬼附身的人，让我把鬼给杀了，否则就把我扔在那里。可是我什么都不会，所以他们…，他们最后都不在了。我也尝试过一些方法，不过我最多能做到的也只是看到一些被附身的人，他们跪在我面前拉着我的手向我求救，但是我无能为力，我什么都不会。”

  “后来姐姐带我逃走了。”苏晴忍不住眼泪，把头埋在了膝盖上。

  江齐看着眼前这个痛哭流涕的小朋友，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妹妹。江齐脑内闪过了自己的这七年，自己早已在这几年内变成一个毫无感情、轻视生命的人。他伸出手轻轻地拍着苏晴的头，抚慰着她。七年前的一切，他的妹妹、小狗、朋友、家附近的游乐园等等，凝结成了他眼中的一滴泪，从他的脸颊上滑落。

  “苏晴。”江齐轻声说道，“不要去找顾千知，他会害了你。”

  “这里应该有很多人都想害我，不是吗？”苏晴的下巴抵在自己的膝盖上，低着头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脚。

  “他会骗你，让你迷失。”江齐想起了几年前，脸上的肌肉不禁抖动了一下。

  “可是我有很多问题搞不清楚，说不定有些问题只有他才知道一些情况。”苏晴转过头用红彤彤的眼睛看着江齐。

  “不要问他和李一灵有关的事情，我会来帮你打听这件事。”

  “李一灵的事情，我感觉我已经猜到个大概了。我更想问一下他关于「荒」的事情。”苏晴托着下巴，表情认真了起来，她总觉得「荒」的背后隐藏了很多的秘密。

  “好吧，但我要跟你一起去。”江齐想了想许知的那张脸，觉得有点不安。

  “即使我们到了「冥塔」也出不去，对吧？这个地方的存在就是一个骗局，告诉所有人你是有罪的人，要赎罪。”苏晴撅着嘴做了个鬼脸，然后抬起头叹了一口气，虽然她才在这里待了几天，但她已经能感受到深深的绝望。

  “你有什么罪？”苏晴转过头看着江齐。

  “我杀了姓江的老头。”江齐想起自己父亲那张可憎的嘴脸。

  “早知道我来之前也这么做了，去杀了姓苏的老头。”苏晴点点头，像是突然获得了什么好点子一样。

  “「衍」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苏晴回想起了小柚说过的话。

  “你看过西部片吗？风景和电影里面差不多。而且在这里，大部分人还会遵守一些人类无形的规矩，在那里毫无规矩可言，还有一些很诡异的动物。”江齐无奈地笑了笑。

  “如果有机会能到「冥塔」，不论如何我都想去看看。”苏晴抬起头看向了远方。

  “好，我跟你一起。”

  “江齐，有个问题对我很重要。”苏晴突然想起了一个事情。

  “是什么？”江齐抬起眉梢。

  “我姐姐做的蛋糕是不是很好吃？”苏晴露出了调皮的笑容。

  “哈哈哈，超级好吃。以后也要请我吃。”江齐爽朗地笑了起来。

  二人在轻松的氛围中站起身来，往楼下走去。

  “苏晴。”

  “嗯？”

  “我们要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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