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塔国对策组请求提示。

  一道白光闪过，再一睁眼卡利马尔来到了一个白色的空间，他的眼前站着铁塔国的对策组组长。

  “卡利马尔，我们允许你放弃利比。”

  才开口的第一句话，对方就丢给了自己一个沉重的回答。

  “我想再试试。”

  卡利马尔还不想放弃，他不想如此的轻易放弃一条人命。

  “卡利马尔，无论如何你要优先保证自己能够通关，这是命令。”

  “我知道...但——”

  “没有但是，继续下去你的副本会进入无可挽回的发展。”

  “我有办法，我还能——”

  “听好了卡利马尔，谈话只有5分钟，而你知道你自己现在有多少不知道的信息吗？”

  “你知道其他国家的天选者进展有多快吗？你已经偏离航线太多了。”

  “我没空疏导你也没空听你解释，听好了，你现在想要通关的唯一办法就是不要再管关于利比的任何事。”

  “戴老板的势力绝非是你可以战胜的，而没了利比的帮助你也没有任何可以改变世界的手段和能力。”

  “你自己最清楚这点，你的能力上限无法让你既要也要。”

  “......”卡利马尔当然清楚，无论是天赋上还是个人能力上他都不出众，更没有足够的智慧能够完美解决现状。

  “哎......”

  “卡利马尔，我知道你是个温柔的孩子，我理解你的苦衷，我也知道整个国家都欠你有还不完的债。”

  “但也正是这样，国家面前人命关天，这由不得你再任性下去了。”

  “难道一个人的命就不是命吗！”

  “没有人会怪你。”

  “唉？”

  卡利马尔本以为组长会拿出整个国家人的性命去和利比的命做衡量，从而让自己明白天平的那端更重一点。

  但他没想到组长说的话竟是如此的现实，也是如此的戳中了卡利马尔的软肋。

  “......”

  “卡利马尔，该明白的道理早就跟你讲尽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现在全国上下没有一个人会因为你放弃利比的生命而怪你。”

  “但最终做决定的还是你自己，我言尽于此。”

  “接下来我要告诉你整个副本的关键信息，你听好了。”

  铁塔国的组长没有上来就告诉卡利马尔副本所需要的重要信息，而是花了近乎一半的时间只为告诉卡利马尔，铁塔国人民无一例外都对你充满感激，所有人都知道你很努力了，即便救不下利比也没人会怪罪你。

  对策组组长没有办法代替也没有办法强迫卡利马尔选择电车难题的答案。

  他只希望卡利马尔能在做选择的时候少一点自责。

  各个国家筛选出的天选者都必然受到严格的思想审查，能够选上的人无论在意志还是能力方面都绝不会有问题，绝不会背叛祖国和人民。

  但卡利马尔不一样，他从一开始就是被迫的，被迫选为天选者，幸运的苟活了下来，从而被迫获得负面道具，被迫接受训练，被迫纠正自己的思想，被迫......为国家而战。

  卡利马尔是爱自己的国家的，也爱这个国家的人，但他始终是个凡人，他无法舍弃自己的怜悯，自己的善良和道德底线。

  这就导致在事关人命的重大决策上他无法做到像其他天选者那样杀伐果断。

  有人说“无法舍弃天平的任何一方，这是一种软弱。”

  卡利马尔认为自己正是这样的人，他本就软弱无能，但却被迫承受了远超自己能力的责任。

  （“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我明明...为了能承担这个责任连命都不要了......”）

  （“可我就是...什么都做不到吗......”）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一开始就要让我得到这样的道具？让我背负如此沉重的责任？”）

  “卡利马尔，我说完了，你都记下来吗。”

  “嗯...记下了。”

  “......”白色的空间闪着红光，这代表通话的时间即将结束。

  铁塔国对策组组长在最后的时间里，他走近卡利马尔什么也没说，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就这样轻柔且安静的抚摸着。

  而在空间即将崩溃的最后，对策组组长最后向卡利马尔说了一句话。

  “接下来的话，是作为对策组的组长绝对无法说出口的。”

  “我仅作为一个铁塔国的老人，表达我对你由衷的感激。”

  “孩子，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的选择。”

  “不要考虑你的责任，而是遵从你自己的本心。”

  “毕竟，我们都相信。”

  “无论如何，卡利马尔一定会通关。”

  通话结束。

  一眨眼之间，卡利马尔回到了管理局的门口，而周围依旧是怒吼着叫自己不要放弃他的利比，和焦急的想要自己离开这里的小哲，以及等待答复的赵无痕。

  卡利马尔深吸一口气，五分钟的时间足够他重新振作。

  良久之后，他做出了决定。

  “他疯了。”

  “......”

  “什么？”赵无痕一脸懵的看向卡利马尔。

  “我说，他疯了，网上的传言是真的，他的确疯了，他在疯之前打了电话给我这个小学同学，我才看见带着一大兜子文物的他，和他一起走的。”

  “你放屁！我今天在拍卖会还看他好好的！”

  “他是周期性发作的。”

  “......”

  “你觉得我会信吗？”

  “卡利马尔！我没疯！！！我求求你不要抛下我！！！我没疯！！！我没疯！！！”

  “......”赵无痕看着利比的状态把本将反驳卡利马尔的说辞咽进了肚子里。

  “这下相信了？”

  “所以...他殴打员工？”

  “嗯...也是疯的时候干的，他自己甚至不知道。”

  “......”

  卡利马尔最终还是决定试图拯救利比，即便这会让全国人民陪着他伴随很大的风险。

  但——

  难道我当上天选者本身就不是一种风险了吗？

  既然如此软弱的自己成为了天选者，那么自己就一定会做出软弱的决定。

  所以我无法弃之眼前之人于不顾，也无法放下自己身后的责任。

  （“既然无论如何我都做不到[完美]，那就让我凭感觉任性下去吧。”）

  （“我要做我自己认为对的决定！”）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笑声打破了卡利马尔的思绪，是赵无痕。

  “好！编的好！编的太好了！！”

  “我没有骗你，你自己看看他现在的状态就知道了。”

  “呵呵......”

  赵无痕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径直朝着卡利马尔走去。

  卡利马尔额头落下汗珠但身子却没有后退半步。

  直到赵无痕离自己越来越近。

  “我没有说谎。”

  啪！

  赵无痕拍了一下利比的肩膀。

  这举动让卡利马尔措不及防，他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没能明白赵无痕现在的举动。

  “别碰我！！我不跟你走！！！”

  “别———”

  话还没有说完，利比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众人这才惊讶的发现，利比的脚下已经布满了黑影，正逐渐缠绕和吞噬他的躯体。

  “不————”

  “不！！！！”

  “我不要！！！我不要死！！！”

  利比抓住卡利马尔的衣袖呐喊着，同时开启了自己的天赋。

  但连SSS级天赋黄金圣盾使都无法完全抵御的黑影，又怎是利比一个E级天赋能抵挡的？

  包裹利比的护盾在形成的一瞬间便被黑影撕碎，利比哭着使劲抓着卡利马尔的衣角不松手，这是自己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卡利马尔愣住了神，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求求你，求求你，卡利马尔！！！”

  利比哭嚎着呐喊着，他卑微的流着泪水，祈求着卡利马尔的救赎，而黑影正逐渐蔓延他的全身，势必要将他吞噬。

  小哲反应了过来，一把将卡利马尔扯开，让利比的手指不再能触碰到卡利马尔。

  “为什么！！！卡利马尔！！！为什么！！！”

  “救我！！！！”

  “救我！！！”

  “卡利马尔，救我————”

  在最后一声呐喊结束时，利比被吞入了黑影中。

  若没有善念的白，那么黑影就是这世间的绝对规则，不可违逆。

  卡利马尔还没有从利比的消失中缓过神来，仍然呆呆的望向利比消失的地方。

  赵无痕则不以为然，擦了擦手来到了三个黄袋面前。

  “有什么好惊讶的，你自己看看热搜第一是什么，他本来就是该死的人了。”

  “啊——”

  到这里，卡利马尔才真正反应过来，他看向赵无痕的脚下，在路灯的照耀下，才发现他的脚底正蔓延着一滩冒着黑烟的影子。

  “是你，是你把黑影带过来的！”

  “嗯？你这话很奇怪，什么叫我带来的，这本身就是因为他做过的荒唐事，民众对他降下的[天罚]。”

  “而我，难道不是普罗大众的一员吗？”

  “你...你也没希望利比活着！”

  “嗯，对啊，怎么了。”

  “......”

  “他死了我还清净了呢，一个不成气候的废物罢了，实话告诉你，戴老板早就放弃他了。”

  卡利马尔眼睛死死的盯着赵无痕。

  “呵，别误会，就算没有我，他今天也必死无疑，做了那么大的糗事，还被传了出去，他不死谁死。”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谁也不能违逆。”

  “而我，只不过是来完成我的任务罢了，”

  赵无痕打开三个黄袋子，清点着文物。

  “嗯，一个不少都在这里，挺好还省的我去找了。”

  “混——”卡利马尔非常激动，但小哲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巴。

  赵无痕看到了这一幕露出了一脸邪笑。

  “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诺。”赵无痕将其中一个黄袋子丢到了卡利马尔面前。

  “这袋就给你们了，作为交换，你们最好最近都别闹事，也别把这件事传出去，都乖一点好不好？”

  “当然，你们应该知道，我不是怕你们透露了风声，而是解决起来很麻烦就是了。”

  “咱们各退一步，我给你们想要的文物，你们也别闹事，这样咱们都能清净，戴老板也不想天天跟你们闹来闹去。”

  “怎么样，好不好？”

  “知道了就赶紧拿着文物进屋！”

  卡利马尔仍然不为所动，但小哲替他做出了回答。

  “好，你回去吧，这次我们就当没看见。”

  “很好很好，那就后会有期了。”

  赵无痕不过多废话，拿着两大袋子文物离开了现场，只留下了小哲和卡利马尔以及一袋文物在原地。

  看赵无痕走远了之后，小哲才放松警惕。

  “诶......”他叹了口气，拿着那袋文物拍了拍卡利马尔的肩膀。

  “走吧，你已经尽力了。”

  说完这句话，小哲就走进了管理局，只留下卡利马尔一人呆呆的站在原地，望向刚刚利比消失的方向。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但死亡有时候就是这样，它既不打招呼，或许也无逻辑，只是在突然之间，悄悄的闯入了人的生活。

  明明才刚刚鼓起勇气，才刚刚感受到自己有一点点力量和作用，可为什么.....

  [事情不会因为你突然下定了决心就有所转变，做不到的事就是做不到。]

  [如果想要拯救利比，至少也得提前发现赵无痕能够动用手段提前在管理局蹲点，并且明白他也是讨伐谴责利比的一员也是黑影的缔造者。]

  [但很可惜，名为卡利马尔的存在，并没有能力想到这个地步。]

  [不过他依然有许多值得夸赞的地方，在接受了对策组的提示后，他所做的思考确成功的塑造了自己。]

  [有勇气为了他人而做出一个软弱的决定，也是一种勇气，也是一种抗争。]

  [只可惜，卡利马尔还是觉醒的太晚了，能力太弱了，他依然没有本事来贯彻自己的意志。]

  [不过，幸运的是，他的路还很长，他可以带着这份全新的思考和和经历在未来去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但利比不行，绝对不可以。]

  [打从一开始他打算逃避现实逃避自己“命运”的那一刻开始，他的生命就注定定格在那一开始的哭泣当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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