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开霁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只能看着陆景之三人各自上了马车，慢慢消失在视野中。

他原本就是想趁着他们连日赶路，疲惫不堪间应下他的请求。

但他还是低估了吴清河跟陆景之的心性，这二人哪怕在迫切想要归家间依旧能礼数周全的同他周旋。

吴清河也就罢了，从小养在吴奎山身边，这些对他而言算不得难事，但陆景之出身商贾却能做到滴水不漏，现在有了状元的头衔，日后的成就怕是要让人仰望了。

想到这些，他忍不住低叹。

他还是太心急了，今日这遭没能得逞不说反而将人推远了。

不论是吴家还是陆景之，他都是有意拉拢的。

虽然心中还有不甘，但也只能再慢慢谋划，这二人要七月才去翰林院当差，他还有不少时间。

乔开霁的心思陆景之自然能猜出几分，但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马上就能同顾瑶见面上，半点不想理会乔开霁的异想天开。

且不说他这种临时抱佛脚的人是否能够养熟，京城那种地方三品、四品的官员数量是有限的。

各方都想将自己的人手安排进去，他一个外人，凭什么！

嗤笑了声他的痴心妄想，手指在膝头弹动。

终于要到家，终于要见到心心念念的人。

他不知这是否算近乡情怯，他的心中突然生出忐忑和不安。

顾瑶收到消息已经等在正院，他们三人从乔府离开的消息已经被守在外面的下人快马送了回来。

知道最多再有一刻钟就能看到他，顾瑶笑得格外绚烂。

“嫂嫂，想死我大哥了吧？”

陆听雪在一旁扯着她衣袖，挤眉弄眼的取笑。

顾瑶瞥她一眼，很直接的认了下来，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想啊，怎么了？你不想吗？”

“我……”

陆听雪涌到嘴边的话，突然不知该如何属下切，说想或是不想似乎都不对。

她被亲亲嫂嫂套路了！

“夫人，大公子回来了。”

院中传来老嬷嬷的声音，屋中一众人几乎是瞬间全部起身迎了出去。

暮色里，清瘦挺拔的身影疾步行来，似是眨眼间就进到了院中。

顾瑶站在马氏和陆婉华身后，一眼不眨的看着他，看着他眉宇间染着疲色，可双眸依旧明亮，她心尖突然有些酸涩，眼泪不请自来的滚落。

“婶娘，姑姑，瑶儿，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婶娘让厨房准备了你最喜欢的菜式，先去沐浴，晚一点咱们边吃边说。”

马氏眼中也含着热泪，眼前的青年再不是伯嫂过世后只能隐忍自持的少年，他用自己的肩膀撑起了陆家的门楣，日后会有怎样的成就谁都不敢预测。

她没有儿子，一直以来都是将他们兄妹三人看做亲生子女，此时她心中全是身为半个母亲的激动和骄傲。

陆景之对着她俯身行了大礼，这其中的感激只有他们婶侄二人自己知道。

顾瑶的眼泪愈发汹涌，明明院中的她们什么都没说，甚至也没做什么，可眼前的一幕她想她可以记一辈子。

离开正院，两人克制的牵着手，一如之前每一次回房一般，走得不快不慢。

顾瑶的视线从脚尖挪上他的侧脸，“在京城一切还顺利吗？”

“嗯，有老师和元洲照顾着，一切都好。”

他这一路无惊无险，会试殿试都格外顺利。

进京路上有吴奎山照顾，在京城有齐家下人，他可以心无旁骛一心备考，确实要感激他们。

顾瑶点头，“明后日我陪你一同去道谢。”

“好。”

牵起的手，克制不住的攥紧。

克制的回到院子里，克制的沐浴更衣，又克制的回到前院全家人一同用过晚膳。

再回到兰山院，待到下人退去，久别重逢的两人再没了隐忍和克制。

人影摇动，直到深夜才在彼此倦极中睡去。

再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空了半年的床畔再次被心心念念的那人占据，顾瑶从他怀中钻出就在他脸侧亲了亲。

“怎么不睡了？”

将人揽在怀里，低头在她的额头亲了亲，他闭着眼又再次睡下。

顾瑶知道他不止路上没有休息好，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心弦也一直绷紧，不休息几日都无法缓解。

但刚刚回来，不止城中一些官员会设宴招待他们几人，也要尽早回乡下去祭祖。

得中进士，不止名字会出现在孔庙的进士碑上，乡里也会给立牌坊。

立牌坊的印子是州府给到乡里，但他人总是回去一趟才行。

吴家要去道谢，齐家同样要过去。

而顾宏博那里……为了不让人说嘴拿捏不孝的把柄，也要过去一趟。

刚回来这段时间会很忙，就算疲惫也不能躲在府里，所以顾瑶虽然很是心疼，还是将人唤醒。

拉着他起床，又亲手为他更衣梳洗。

“今日先去哪里？”

桃木梳捏在指尖，顾瑶立在他身后，一下下为他梳着黑长的头发。

陆景之含笑看着铜镜中的佳人，空了许久的心终于再次被她的笑靥填满。

“四喜应该已经等在外面，喊他进来问一下哪里送了帖子。”

按说归来的第二日应是会被州府的官员召见，但他们前一日见了乔开霁，今日是否要去府衙，他也不甚清楚。

顾瑶喊来晚霜，让她去寻四喜。

没多久就将人带了进来，四喜手中拿着几张帖子，递给晚霜，又由晚霜递到了顾瑶手上。

“府衙送了帖子过来，晚上要在鹿苑设宴为你们这几位新科进士庆贺。”

这是安阳府府衙所办，届时所有官员都会出席，同前一晚乔开霁的私人性质有所不同。

陆景之从她手中接过帖子，细细看了几眼，淡淡嗯了声。

“白日先去老师那里，晚一点我同清河兄一道赶往鹿苑。”

去各处的谢礼早在他回来前，顾瑶就同马氏一起准备好。

让人装上马车，他们夫妻二人就一同上了马车赶往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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