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媛不屑于秦雅芙显摆林子航对她的好，不甘示弱地夸起辛然同样表现出色，随后，话锋一转，说起她刚刚提到的那个熟人:“水果虽好，总得有卖的商贩才行吧？今天早上，我去早市溜达，居然看见陈曦在那里买水果。”

“什么？陈曦？”秦雅芙差点儿惊掉下巴，嘴巴半天合不拢，她不轻视这个行业，只是感觉不可思议，当初那么文静、老实的人，怎么可能做得了吆喝，卖东西的活儿呢，不由得有些懵懂地问道，“她，她怎么会……”

“当初，老施走后没多久陈曦就离开了，你也知道她原来好像有心思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的，不过，后来说不清是谁给她施加的压力，到底还是打掉了，她为此好长时间没上班。

有老施在时，她想休就休，再上班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没人管，但是，老施离开后，她的状态自然引起公愤，领导找她谈过一次话，具体内容没人知道，反正她出来后，收拾东西就走人了。”

袁媛有些惋惜:“真是替她不值，为了个老男人，她居然差点儿豁出去一切，可是，人走茶凉，人家走了，自然罩不住她。”

“李秘书呢？他不是一直很喜欢陈曦吗？不也跟她一起走的吗？现在他们不在一起了？”秦雅芙记得当年袁媛跟自己说的往事，李秘书一直表现得情真意切的。

“两个各怀不良心思的人，怎么可能过得好？”袁媛冷哼，“一个痴情错付，另一个不过是为权利所扰嘛，当时，看起来李秘书好像是为了跟陈曦同进退，而事实上，不过是上面已经容不下他，老施在位时，他帮老施做了许多不地道的事，他根本就是没脸待得下去而已。”

“那……”

“那么，他们在一起没多久，就分了呗。”袁媛答得理所当然，“之后，陈曦就自己四处打零工了。”

“不走歪门邪道，凭自己的能力吃饭，应该也可以做到吧。”秦雅芙倒是感觉陈曦经此挫折，若是长记性，总算是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嗯，是啊，”袁媛同意秦雅芙的说法，“吃一次大亏，够她受用后半生的了。”

“只是，她时运不济，屋漏偏逢连夜雨，明明很能吃苦耐劳的一个人，工作却做得一直不顺利，换了好几份，才在一家小型研究生产有机蔬菜水果的公司稳定下来。

可惜那家公司因为家族企业，干活的人少，一心享受、指挥的人又太多，再加上老板忽得疾病，他的手下员工更加胡作非为，渐渐地，公司就支撑不下去了，后来，那个被老板请来的技术员就要撂挑子走人。

陈曦对这家公司很有感情，就一再地劝说技术员留下，帮助老板渡过难关。

老板感念陈曦的一片赤诚，自知身体再难维系公司的正常运作，干脆把公司解散了，他因为知道她家在农村，又有土地，就劝她，如果有心思继续发展，不如回家单干，他可以把公司剩余的物资无偿提供给她。

陈曦从没想过自己挑大梁，但是那位技术员听到这里，竟也愿意留下帮助她。

于是，陈曦在这两个人的劝说下，咬咬牙，带着老板提供给她的物资回到家乡，跟父母商量，哪怕给她一小块儿土地，让她实验也好。

别忘了，到任何时候，家人都是最坚强的后盾，陈曦的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虽然对女儿的想法感觉不切实际，但是，毕竟是念过大学的人，在他们心目中，陈曦说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又因为这些年她一直发展不顺利，他们也为不能帮到女儿而难过，所以，自是大力支持她。

众人拾柴火焰高，陈曦在大家的支持下，培育出第一批有机蔬菜水果，便拿到城里来卖，各家超市，和蔬菜水果店都有送货，可生意并不是太好。

今天，她特意来早市里卖卖，想看看有没有人识货，因为她准备在那附近租个房子，自营自销试试，既然种了，不管成绩如何，她都得努力把东西销出去，以对得起众人对她的支持。”

袁媛这时的语气开怀许多:“看到她晒得越发黑了，可是眼神里坚韧、坦然的东西才最是感人，我觉得，她肯用心，一定会有收获的。”

“时光和事件是打磨人意志的最佳利器，陈曦总算走出阴霾了！”秦雅芙跟着长舒一口气，生而为人不易，即使曾经走过许多弯路，但最终能够拨乱反正，就不枉经受过的经验教训。

秦雅芙忽然问道:“对了，你……”

“哈哈！当然了，我拿了些到单位，替她推销下。”袁媛爽朗地笑笑。

“拿？你怎么好意思拿啊？”秦雅芙挖苦道。

“没办法，她不收钱，我硬扔下，却又被她手疾眼快地给揣回我的包里了，唉！你不知道，人家干农活的人手劲儿大得吓人，撕扯得我的手腕到现在都疼。”袁媛说着话，看看自己的手腕，还忍不住抽气，“直到现在，我的手腕上还有一小块儿淤青呢！”

“真的假的？你就娇气吧，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袁媛大声辩解，“你老公亲你几下，你的脖子都……”

“打住，打住！”秦雅芙快速打断袁媛的反驳，“好了，回归原话题，你接着说陈曦的事。”

“后来就简单了，她只一个要求，不许我跟教委的人提起她，非让我说是我亲戚家的东西，帮忙代卖，毕竟，她在那里待得不光荣，走得更是很难堪。”袁媛的语气也黯然下来。

秦雅芙点点头，她也是这种感觉，实在有些难为情。

“但是，我不干，我直接问她，我说你明知道早市离教委那么近，还有勇气在那里开店，到时候，肯定会遇到熟人啊，难道你每看见个熟人就躲起来，那生意还做不做了？”袁媛是个有勇气的人，她最是见不得遮遮掩掩、小气吧啦的行为。

这话一出口，引得秦雅芙赞叹:“果然是袁女侠，自己的命运始终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当然，幸福是由自己把握的，干嘛在乎别人的目光？别人夸你，你饿着肚子，照样饿着；别人骂你，你依靠自己正当劳动能力赚到的东西，也同样会帮助你摆脱贫困的，为什么要理会别人的说法？”袁媛一针见血地说出秦雅芙一直苦恼的心结。

“好吧，袁女侠威武，居然句句在理！”秦雅芙叹为观止，有时候，她也会用大道理去劝别人，可是摊到自己身上，却很难做得到。

“所以呀，陈曦沉默半天，终是没再提隐瞒她身份的话。”袁媛得意地继续说下去，“不过，我还是先说是朋友自己种的水果，纯天然的绿色食品，还有蔬菜没带来呢，先让让大家尝尝味道，如果喜欢的话，我再联系她明天多送些过来。”

“你这么公然推销不大好吧，领导会怎么想？”秦雅芙还是感觉有些不安心，机关单位的领导心思很难猜的。

“无所谓了，我是白送给他们品尝的，喜欢的话，没准儿过几天省里领导莅临咱们城市做检查时，还可以用得上呢，这不也算为陈曦争取个机会嘛！”袁媛考虑得还很周到。

“如果你们那里真用陈曦的水果，你准备让她直接送货过去吗？”秦雅芙问道，她总感觉有些不够妥当。

“没事的，我也不过劝她勇敢面对曾经熟识的人，卸下心里包袱，轻装上阵而已，其实，我也准备等她的店铺正式开业，我认识的人都接受她的水果和蔬菜之后，再正式把她介绍出来。”袁媛摩拳擦掌，好像那一天马上就会到来似的。

“你尝到了东西，说说心里话，感觉味道如何？”秦雅芙更在意质量，任袁媛吹嘘得天花乱坠，可事实上，东西不好吃，同事们也不会买账的。

“好吃啊，水果只要有它本身味道就好，重点在于，那是纯天然绿色食物呀，不像那些依靠化学农药催生出来的东西，吃多了，人都快变异了！”袁媛答得理直气壮。

“那就好，价钱呢？价钱肯定得贵点儿吧？”秦雅芙想到超市里有机食物都比较贵的问题来。

“对，的确是贵点儿，但是，物有所值嘛，经过我的一通宣传，很多人都动了心，让明天再送些呢，至于负责后勤的王哥还没有表态，如果他也肯接受的话，那么，以后咱们教委在招待贵宾的时候，就可以考虑去陈曦家买货了。”袁媛畅想着陈曦以后顾客盈门的场景，很是惬意。

“现在教委还有多少人认识陈曦？”秦雅芙还是感觉别扭，径直问道。  

“是还有很多，但是那又怎么样？陈曦依靠自己的努力，培育出有机蔬菜水果来，而现在的人们也越来越需要这些纯天然，无污染的东西，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袁媛不高兴地说，“雅芙，我发现你对工作持的态度未免过于保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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