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怡菲很诧异的看看章嫂惊讶的表情，又看看刘毅，疾步走上楼去，她对刘毅说，“你怎么出来了，快躺下吧。”

刘毅无限温柔地望着杨怡菲走上楼来，微微一笑，说，“没事的，我还没有那么惨，今天感觉好多了。”

“感觉好，那就好！今天的天气也不错。”杨怡菲说着，向窗外看了看。

刘毅似乎兴致很高，他说，“我们去花园坐坐吧。”

“也好，你要多晒晒太阳对你有好处。”

杨怡菲扶着刘毅下楼，然后漫步在后花园的草地上，微风拂面，就像婴儿的手在抚摸妈妈的脸庞一样轻柔，舒适。

“生活中有阳光真的很好……”刘毅感慨地说，语气中也有一丝无奈。

“刘毅，以后，你的生活会天天充满阳光的。”杨怡菲看着刘毅稍稍有些瘦下来的脸庞，无限心疼地说。

刘毅宽厚地笑笑，不置可否地摇摇头。

“我说的是真的，刘毅，今天来，我还有一事相求。”杨怡菲看着他说，听说杨怡菲有事求他，刘毅的眼睛里一亮，他欣然道，“怡菲，你说，只要不是摘星星登月球的事情，我保证尽全力……”

杨怡菲摆摆手，示意他别再说下去，她知道他的心，她的事他赴汤蹈火都愿意。她看着刘毅的眸子，那双眼睛曾经是那么自信，那么明媚，这么迷人的一双眼睛，杨怡菲怎能轻易让它们闭上永远不再睁开！

见杨怡菲欲言又止的样子，刘毅充满怜爱地看着她，说，“怡菲，对我，你不用含蓄的，你想说什么你就说吧。”

“你先答应我，我对你说的事情，你一定要答应我，好吗？”

“好……我答应你！一定！”

“那……我们去医院吧。”杨怡菲说，“你现在精神不错，我们去医院吧。”

“怎么，你哪里不舒服？”刘毅急切地说。

杨怡菲摇摇头，笑笑说，“刘毅，我很好，我担心的是你，我给你找了最好的医生，去看看吧。”

刘毅的脸色微微变白，他的身体晃了晃，杨怡菲赶紧搀住他，“刘毅，你怎么啦？”

镇定之后，刘毅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刘毅，”杨怡菲心焦地望着他，“黑子全告诉我了，别再撑着了，也别在我面前装硬汉了，我什么都知道了。”

刘毅慢慢地走到椅子上坐下来，缓缓地说，“不，我不去。”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我打听过，你的病并非是不治之症，是有希望的……”

“怡菲，你不用费心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我本来想体面的有尊严的离去……可是，你，你还是知道了。”刘毅一下子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塌陷在檀木椅子里，目光无神。

杨怡菲一把抓住刘毅的胳膊，热切地说，“刘毅，你知不知道，要是我不知道你的病情那才是对我最大的伤害，我不是你最关心的人吗？你为什么这么怕我知道你的一切？现在，现在我什么都知道了，我不要你体面的离去，我要你体面的活着，活着！”

看着杨怡菲急红的眼睛，刘毅心里一阵伤痛，他在心里说，“怡菲，我最亲爱的人，我不想在你的面前死去，我最不想看到你的眼泪，我最不想看到你的伤痛，可是，可是命运就是这么无情，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唯独，唯独我的命不能给你……”

刘毅握住杨怡菲的手，十年前，他们曾经牵手，那时候，他们多么快乐，多么奔放，多么活力，现在，他只能像一个大哥哥一样的握着她的手，他反过来劝慰道，“怡菲，你别说了，别的事我都可以答应你，但是治疗的事，你就别说了，让我安静地走吧，我不想闻到医院的味道，我不想看到白大褂的医生，我没有几天的日子了，你就让我好好的享受阳光吧……”

杨怡菲难过地看着阳光下的刘毅，说，“好，既然你不去医院，那就在家里，我把最好的专家请到家里来。”

“别……”

“那我天天来……或者我干脆住到你家里来……”

“你……”天天能见到怡菲，刘毅何尝不想，这不正是他日夜期盼的吗？可是，不行，他不能答应，“不行……我是不会让你住到我这儿来的，我知道你有很多事要做，别为了我一个……一个废人忙碌了，好吧，我累了，我想回房间了。”

“好，我送你回房间。”看看时候不早，杨怡菲把刘毅搀扶到屋里，跟章嫂耳语了几句，就离开了别墅。

梅毓钦这几天一直都在纠结一个问题，他的内心很矛盾，看到王震总有事没事的在他身边晃，他突然眼光落在王震身上，说，“小王，你过来一下。”

“呃——”王震快活的跑过去，说，“梅总你叫我？”

“呃——今晚下班后你有空么？”

“有有有，梅总你有什么事？”王震期待的大眼睛水汪汪的一片……

“我想请你陪我上街，行吗？”

王震瞪大眼睛，露出两颗漂亮的小虎牙，眉眼齐笑，“真的，梅总，我总算等到这一刻了……嘻嘻……”

王震在下班前十分钟兴奋的跑进卫生间，关上门，在更衣镜前化妆，她的心儿突突突跳，梅总终于良心发现她对他的好了吧？她暗下决心，今晚她一定要抓住这个好机会，一定要向梅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表白自己对他的爱慕，她不要再做个暗恋者了，她要表白，表白！

王震接到梅毓钦的电话就飞一般的跑下楼梯，连电梯都没有耐心等了，梅毓钦早在车里等候，见到王震，他夸道，“你不化妆的时候很纯美，化了妆就……”

“就怎么样？”她满心期待地盯着梅毓钦的眼睛问。

“就美的比较俗了。”

王震一愣，继而开心地笑了，说，“哈哈，那我以后不要再化妆了，梅总喜欢自然美是吧？”她很开心是因为梅毓钦注意到她了。

“呵呵，杨总她——总是很少化妆的。”梅毓钦由衷地说了一句，王震愣了愣，随后也笑着符合道，“对对，我要向杨总学习。”

“我们先去喝茶，然后再去逛逛，你说好吗？”梅毓钦征求王震的意见。

“好啊，梅总想去哪我就陪你去哪。”

两人来到不远的一个西餐厅，王震无拘无束地在梅毓钦面前说东道西，逗的梅毓钦不时大笑。看到梅毓钦的心情特别好，王震搓了搓自己的手，良久终于憋得脸色通红，说道，“梅总，我……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有多迷人吗？”

“哈哈，知道一点……好像你说过我长得像一个你的偶像明星叫什么来着？”

“高仓健！梅总真是好记性！”王震开心地说，“我就是……就是特别喜欢看你笑。”

“哈哈，那……我以后见着你就笑？”梅毓钦开玩笑道。

“我真希望——能一辈子看到你的笑！而且，而且是看到我以后最由衷的笑容发自内心的笑容……”王震急促地说，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不知道梅毓钦的脑袋会不会转弯——他，究竟明不明白我的意思啊？她暗自着急。

“傻丫头，想看到我的笑，还不简单？天天当我的秘书不就OK  了？”

“真的，我愿意！”王震脱口而出，没想梅毓钦哈哈大笑，说，“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说点正事吧。”

“梅总，我不是开玩笑，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王震一着急，直截了当地说。

梅毓钦开始还一直在笑，看到王震的表情，他的笑渐渐淡去，他恢复了平时的不拘言笑的表情，说，“王震，可不要跟我开严肃的玩笑哦。”

“梅总，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真的很严肃的。”

梅毓钦知道问题严重了，这个丫头真的误会自己了，他悠然一笑，说，“王震，你是个很不错的好女孩，我呢，也很喜欢你，可是，不是那种喜欢，我希望你对我的喜欢就像我对你的喜欢一样，最纯洁的那种，你是吗？”

“不，我爱你！”王震豁出去了。

梅毓钦静静地看着王震，他多么希望说出这话的是杨怡菲，而不是王震。“王震，也许，我今天不该叫你来，本来……本来是叫你帮我一个忙的。”

“什么忙？”

“我也实话对你说吧，我爱杨怡菲，我想向你请教究竟该怎样让杨怡菲知道我的心，我不想再这么迷糊下去了……不过，现在，问题已经解决了，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做了。”

“怎么做？”王震心伤地看着梅毓钦。

“向你一样——直接告诉杨怡菲我爱她！对不起，王震，不过，我还是很谢谢你喜欢我这个老头子，你依然会是我最可爱的小妹妹！很抱歉，我要先离开一会，你？”

王震彻底明白自己彻底没戏，没办法，可是她不是心胸狭隘不识时务的女孩，她站起来，朗然一笑，含着泪说，“梅总，梅哥，尽管你不爱我，可是我还是爱你，但是我对你的爱就是给你一句祝福——祝你幸福!也祝我怡菲姐幸福！”

梅毓钦没想到王震会这么宽容，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她——确实是很可爱的！他伸出双臂，给了王震一个大大的拥抱，拍拍她的肩膀，“谢谢你！”

这是一个月淡风清的夜晚，杨怡菲和梅毓钦漫步在月光下，就像一对老夫妻，没有牵手，却心灵相通，两个人今晚都有话说。

“你先说吧。”

“还是你先说吧。”

“呵呵，那好，那我先说吧……”梅毓钦站在杨怡菲的对面，看着她的眼睛，轻轻地拿起她的纤手，深情地说，“怡菲，经历了这么多，我们是不是该停下来了？”

“停下来？”杨怡菲不解。

“是啊，就像现在，让我们手拉手，一起携手到老，怡菲，让我来照顾你的下半辈子好吗？”梅毓钦柔情地说。

杨怡菲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她也看着梅毓钦的眼睛说，“毓钦，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不能和你携手一生了。”

“为什么？”梅毓钦紧张地看着杨怡菲。

杨怡菲含着泪说，“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心思，可是我真的要离开你了，我决定暂时辞去公司总监的职务，由你全权负责。”

“这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离开，你又为什么知道我会不会答应？”

“我知道……你会答应的！因为你是最合适也是最好的最好的人，你答应我吧。明天我就会宣布这个决定……我必须去全心全意的去爱一个人。”

“谁？”梅毓钦的眸子里充满了忧伤。

“一个我……多年的老朋友！”杨怡菲说，“多年以前，我离开了他，选择了我的前夫，而我的前夫离开了我，他却一直都在暗中帮助我。如今，他却有可能永久地离开我，离开所有人，我……我要让他活下去。”

梅毓钦看着她的眼睛，说，“你确定你对他是爱情而不是同情？”

“有些感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也许是爱情，也许是亲情，也许是同情，但只有我知道对于他，这些情合为两个字，那就是真情！”

梅毓钦看着杨怡菲，良久没有言语。杨怡菲真诚的轻柔的话语已经让他无法再去自私一回，他能怎么样，他除了尊重杨怡菲的选择还是尊重她的选择。

梅毓钦看看夜空，看看那一轮弯月，他嘴角微微一翘，说，“怡菲，你放心，有我在，公司就在。你不用辞职，但是你可以全心全意去做你想做的事……”

杨怡菲还能说什么呢？她是不幸的，可是她又是那么幸运，她也看着弯弯的月亮，婉约地说，“希望多年以后，月色依然如故……”

***

两年之后……

别墅花园里，一个女人，一个男人，他们徜徉在阳光下，羽毛球在空中化为一个有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女人和男人的笑声划破天际，天，是那么湛蓝，草，是那么绿茵……

一个电话中断了他们的羽毛球，杨怡菲接了电话，随即开心地对刘毅说，“刘毅，你猜谁就要来看我们了？”

“谁啊，瞧你那开心的模样……”

“黑子携夫人携爱女下午就到啦……”

刘毅拥住杨怡菲，深深地望着她的眸，她的唇，轻点一下她的红扑扑的脸颊，说，“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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