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不敢！”

  马月英中了宋建国的激将法，满怀豪情走进大队的牲口棚。

  曾经的牲口棚，此时挤满了人，多半是男人，只有十来个女人夹杂在其中。

  没电！

  只有在靠墙边的几张桌子上点着蜡烛。

  有些人坐着，有些人站着，嗡嗡议论声似乎要把棚顶掀起来。

  最前面的一张桌子是讲台，讲台上燃着一支蜡烛，后面就是一张黑板，也不知道从谁家弄来的面板漆成了黑色。

  宋家寨第一所简易成人夜校就此诞生。

  “月英来了！”

  “安静！”

  “都别说话啦！”

  “谁再叽歪就滚出去！”

  村长宋秋德拍着桌子高声叫停。

  一瞬间，所有人都停止了议论，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了马月英身上。

  马月英方才鼓起的勇气，瞬间被丢在了九霄云外。

  紧张如同一只巨手攫紧她的心脏。

  想逃避！

  想要转身离开这里。

  骑虎难下。

  硬着头皮也得上，马月英走上了讲台。

  讲台上有一盒粉笔。

  取出来一支。

  真到此时，马月英的脑海中依旧一片空白，在家里想了千万遍的开场，一句也想不起来。

  “月英，开始吧！”村长宋秋德用眼神鼓励他，他能理解马月英的心情，一如他当年初为村长时的心情应该相同。

  “嗯！”

  马月英点头。

  “街坊邻居们，大家好！”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大家的积极性这么高，本以为大家不会来。”

  马月英看着面前的村人，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他们坐在下面，眼神里除了渴望，还有一种她不太理解的东西，也许是羡慕。

  “大家的文化水平相对不高，所以我们去高就低，从最基础的字开始，认识一些我们日常生活中的常用字。”马月英转身，在黑板上写下田地庄稼房屋等字，又注上了拼音。

  粉笔划过黑板所发出的声音，让马月英找到了自信。

  上学时就写得一手好字。

  许多年不曾提笔，现在她写出来的字依旧好看，绢秀中不失遒劲。

  “大家跟我一起读……田地！”

  “田地！”

  “庄稼！”

  “庄稼！”

  “……”

  马月英柳枝点着黑板上的字，她读一遍，下面的村人就跟着重复一遍，声浪渐高，整齐划一。

  宋翠翠和宋建国站在门口处，也加入了人群的跟读之中。

  他们兄妹当然认得字。

  今天过来，就是为了给马月英捧场。

  宋建国担心有人闹事，他好出面解决，在宋家寨村他宋建国除了自己的亲爹之外，最佩服的人就是宋飞。

  没人比宋建国清楚，马月英是宋飞的逆鳞。

  眼看大家学习的热情很高，宋建国十分欣慰。

  就在大家如火如荼学习知识的同一时刻，赵书房则在村里闲逛。

  他是个无赖。

  按当地话来说，赵书房就是个逛鬼。

  想到刚才被宋建国兄妹给整了，他心里头极度不爽。

  但是，赵书房也深知宋建国惹不起，且不说他爹是村长，就说宋建国打架那劲头，也不是他赵书房能惹得起的人。

  惹不起宋建国，还怕马月英不成。

  马月英就是个俏寡妇。

  想到马月英走过大街时扭着屁股的样子，赵书房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暗忖：如果有一天能把马月英裹在身下，那滋味肯定爽歪歪。

  她是个寡妇。

  “刚好我是个光棍儿，说不定就是老天爷安排好的。”想到马月英，赵书房的心再也无法平静。

  “驾！”

  骑着狗的小宝冲过来。

  对于小宝这种农村孩子来说，上树爬墙掏鸟窝，下河玩泥骑猪狗，这都是必备技能。

  “小宝！”

  赵书房吼叫一声。

  “吁！”小宝煞有介事，两手拽住狗脖子里的毛，“匹夫，唤本将何事？”

  这句话是在深川市明海酒店的电视里学来的。

  “小王八蛋，你说谁是匹夫？”赵书房伸手将小宝从狗背上提下来，“我打不过你二叔，我还打不过你？”

  “你敢动我，看我二叔不打烂你的狗头。”小宝手里的王牌就是他二叔宋飞。

  赵书房一个三十好几的男人，居然唬不住一个孩子，脸上有点挂不住。

  “我把你的牛牛掐下来。”

  “行，拿回家炒了当下酒菜吧！”小宝真的是人小鬼大。

  赵书房把眼睛一瞪，想要再说几句狠话吓唬小宝，抬眼看到小卖铺还亮着灯，于是他脑瓜子一转想到了个好主意。

  “小宝，我请你吃冰糕啊！”

  “好！”

  “走！”

  赵书房带着小宝来到小卖铺，买了一块冰糕。

  “好吃吗？”看着小宝嘬得舌头变成了绿色，赵书房也在吞口水。

  “又甜又凉真好吃。”小宝得意洋洋。

  赵书房自己舍不得吃，却给小宝买了一块，他没安什么好心眼子。

  “小宝，你吃完了，把冰糕棍给我，让我嘬两下。”赵书房眼巴巴看着小宝手里的冰糕，问他：“你说我是好人吗？”

  “你给我买冰糕，是好人。”小宝毕竟是个孩子，心思没有那么复杂。

  赵书房将小宝吃过的冰糕棍放进自己嘴里，还有些甜味。

  “那我问你话，你得老实回答我。”赵书房说道。

  “你问吧！”小宝也隐约也明白，啥叫吃了人家的嘴短。

  赵书房见小宝上了钩，他吐出嘴里的冰糕棍，弯腰凑到小宝耳边，“你妈今天洗衣服了吗？”

  “洗了啊！”

  “现在晾在院子里？”

  “对啊！”

  “有裤衩子吗？”

  “有！”

  “那你能帮我拿过来，让我看看吗？”

  “你看人家裤衩子干嘛？”

  “因为我家里穷，从小到大没有穿过裤衩子，所以我想照着做一条！好小宝，你就快点去吧！”

  小宝点了点头，依他的小小年纪根本猜不出来赵书房心里的肮脏想法，他跑向自己的家。

  赵书房在外面等他。

  不多时，小宝去而复返，“给，你要的裤衩子。”

  赵书房一把抢过来，也没仔细看，就那么一把捂在自己的鼻子上，贪婪的嗅了好几口。

  “噫！”

  “这味道咱有点不对？”

  赵书房心想：平时在村里，马月英可是个干净的女人，她的内衣不应该是这种味儿啊！

  从鼻子下拿开，赵书房看着手里小的裤衩，他再次郁闷，这也不像是马月英的。

  “赵书房，你闻我裤衩子干嘛？我刚脱下来的，上面还有尿。”小宝嘿嘿笑，说道：“你再给我买一块冰糕，我把俺二叔的也拿过来让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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