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狩第二日。

  凤卿以受到惊吓为由，未参与狩猎。

  营帐内，凤卿懒懒地斜靠在椅背上，喝着醉清阁酿制的果酒，姿态惬意。

  世家公子为了博得皇帝的好感，哪个不拼死拼活的狩猎？就算猎不到猎物也得装出一副努力的样子。

  哪像凤卿这般脸皮厚？

  直接摆烂。

  侯夫人不仅不恼，反而乐呵呵的：

  “昨日，你猎了六只狼，真给我们靖安侯府长脸，今日不去也成，以免再遇到豺狼虎豹，不是每次运气都这么好。”

  倏地，营帐外传来一阵兵荒马乱声，有人大喊：

  “陛下狩猎时重伤，快传太医！”

  侯夫人闻言，立即走出营帐，寻了个人打问发生了何事。

  详细情况打听不到，只能打听个大概。

  皇帝狩猎时遭遇刺客，据说刺客和三皇子有关联……

  整个皇家猎场戒严。

  挨个盘问调查。

  御帐内，皇帝重伤躺在床榻上，胸口右侧插着一根黑箭，殷红的血液不断从伤处流出，染红了整个衣襟。

  四名太医慌忙救治。

  好在黑箭无毒，不然以皇帝的伤势，必会一命呜呼。

  伤势稳定些后，三皇子被押入御帐，一同进来的还有太子以及几位重臣。

  司空南双手双脚被绑，动弹不得，口中不断喊着：“冤枉呀父皇！儿臣绝对没有害您，刺客身上怎会恰巧有儿臣的令牌？一定是有人陷害儿臣，望父皇明察。”

  为了置太子于死地。

  他提前在皇家猎场精心布置。

  安排了刺客。

  刺客身上的令牌应该是太子令牌才对，怎么突然变成了他的？

  司空南想不明白。

  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错？

  如今只能想办法洗脱自己的罪名。

  皇帝眉头紧锁，面色苍白，凌厉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司空彦身上。

  谁才是这场刺杀案的幕后黑手？

  太子？

  皇后因他而死，太子一直对他这个父皇心怀怨气，在立太子妃一事上，一直和他唱反调。

  若他死了，太子是最大的受益者。

  然而，事情太过蹊跷！

  他若发生意外，太子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太子为何要冒如此大的风险，做这种蠢事？

  皇帝的目光从司空彦身上移开，落在一直喊冤的司空南身上。

  刺客真的是三皇子的人吗？

  三皇子母族势力庞大，野心勃勃，极力让三皇子取代太子，获得帝位。

  他扶持靖安侯府，除了因为陆震风实力强，更大的原因是为了与郑国公府的势力对抗，平衡朝局。

  言归正传，三皇子此时派人刺杀他，占不到什么好处。

  莫非幕后黑手既不是太子也不是三皇子，而是其他想坐山观虎斗的皇子？

  皇帝本就受着重伤，想的事情一多，面色更加苍白。

  张公公见状，连忙搀扶着皇帝躺下。

  “陛下，请保重龙体。”

  皇帝大喘了几口气，下令道：“张书翰，朕命你协助大理寺少卿李奎调查刺杀一案。”

  张书翰是皇帝最信任的辅臣。

  有他协助查案，皇帝放心。

  “微臣遵旨。”张书翰恭敬行了一礼，接受了命令。

  皇帝的视线再次落到司空彦身上，缓缓开口：“朕重伤无力处理朝政，暂时由太子监国。”

  “儿臣遵旨，父皇龙体为重，望父皇安心养伤，早日康复。”司空彦恭敬受命。

  ——

  皇帝遇刺重伤，太子监国。

  司空彦除了上朝和批阅奏折，时常会留在皇帝的寝宫，照顾重伤的皇帝，表现出一个孝子该有的模样。

  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皇帝怀疑的目光时有落在司空彦身上。

  然而，以目前调查到的证据，全都指向司空南是刺杀案的主使，与太子无关。

  “太子监国辛苦了，处理朝政可有棘手之处？”

  皇帝的声音稍显虚弱，右手支撑着床沿试图起身。

  司空彦善解人意地搀扶起他靠在床头，后背垫上一个软垫，语气温和透着真诚：“儿臣不才，处理朝政的确棘手，望父皇早日康复，回归朝堂。”

  皇帝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没发现一丝异样，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时辰不早了，早点回东宫歇着吧，朕这边有张公公伺候。”

  “是。”司空彦恭敬地行了一礼，退出了寝殿。

  ……

  司空彦回到了东宫。

  左卫率恭敬禀报：“太子殿下，郑国公多次出入张首辅的府中。”

  “无妨，让御医将父皇的伤情如实透露给大臣便可。”

  司空彦语气不紧不慢，俊脸上没有多余的神情，仿佛不担心张首辅和郑国公合谋，让司空南从刺杀一案中逃脱出来一般。

  半个月后，皇帝刺杀案审讯完毕。

  证据确凿，三皇子确实是刺杀案的幕后黑手。

  三皇子贬为庶民，流放边塞。

  张书翰并未遵循郑国公的请求，捏造证据陷害太子。

  对于他而言，据陷害太子的风险太大，与其寄望于郑国公画的大饼，不如卖太子一个人情。

  毕竟皇帝遇刺后，身体一直不怎么好，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一朝天子一朝臣。

  他还想继续做位高权重的首辅。

  年后开春，皇帝由于身体原因，主动退位成为太上皇。

  司空彦继位。

  成为新一任帝王。

  他拒绝了大臣们册立皇后的建议，用一年的时间稳定朝局，将权力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司空彦站在金銮殿前的高台上，目光仿佛穿透层叠的楼阁投向靖安侯府的方向，冷漠的眸子柔和了几分。

  他下了很大的决心，即便有违天理，也决定亲自前往靖安侯府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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