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马成康和陈硕有过节，但这种场合，大家都是和和气气，谁也不会把工作矛盾放在台面上。

  可马成康没想到，陈硕突然提起导游组编制问题，这小子还真是愣头青，就不怕得罪今天组局的张秘书吗。

  他瞄了眼神色紧张的廖志，笑哈哈对陈硕道：“陈乡长，你哪里听的谣言啊。石洞乡景区还没落成，我们文旅局连景区管理处也没组建，导游组就更别提。再说了，事业编哪有那么容易，组织部、编办那边可不好弄。”

  虽然没承认，但马成康话里话外的意思，景区管理处、导游组都是他文旅局的职责范围。

  陈硕笑着道：“原来是空穴来风，我听人说事业编一个五万，言之凿凿，我还当真了，这钱可真好赚。”

  马成康神色一滞，笑道：“陈乡长，这绝对是造谣，事业编如果五万一个，那医院院长、学校校长不得成卢远首富了。”

  “那可未必，编制的问题，还得是教育局长、卫生局长说了算。”

  陈硕哈哈一笑，看似开玩笑，实则在暗讽马成康。

  他转头看向朱彬道：“朱科长，石洞乡景区管理处正在计划筹备，到时候职级、编制问题，你可得帮帮忙。”

  朱彬当场表态道：“陈乡长放心好了，这都是分内的事。”

  在场都是混迹官场已久的老油条，哪里听不出陈硕是在敲打马成康，虽然马成康的回答滴水不漏，但显然已经露怯。加上朱彬助攻，马成康是彻底落了下风，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些阴沉。

  见领导吃瘪，廖志立刻出来打圆场，把话题拉开，酒局的氛围又恢复到其乐融融。

  廖志以为自己给领导解围，却不知马成康已经把他给记恨上，如果不是这蠢货，陈硕怎么会知道那些事情，搞得自己现在如此被动。

  饭局继续，王洋等人发现酒桌上的主角赫然是陈硕，哪怕县委书记秘书张高，看起来嘻嘻哈哈的样子，实则对陈硕也十分尊重，邹宇这个刑警大队长更是有几分部下的姿态，由此可见陈硕的分量有多重。

  王岚并非真是家人捧在掌心的小公主，此刻她审时度势，端起酒杯悄悄敬了陈硕一杯，低声道：“陈乡长，先前我不懂事，希望您不要见怪。”

  陈硕还不至于小肚鸡肠到这种地步，笑着道：“你言重了，你和林韵是同学，就是我的朋友，哪能几句话我就记在心上。”

  “是，陈乡长大人不记小人过。”王岚心里喜滋滋的，一饮而尽后，拉着旁边的林韵话家常，亲密的样子仿佛两人是多年好闺蜜。

  林韵刚开始不适应，但王岚很会说话，不一会就逗得林韵开心笑起来。

  王岚悬着的心这才放下，盘算着怎么和林韵搞好关系，以便攀上陈乡长这根高枝，为自己丈夫的未来添砖加瓦。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马成康收入眼中，这下他对廖志就更看不顺眼，感觉自己是被廖志一家人给出卖了。

  酒局结束，其他人离开后，张高把陈硕拉到一旁道：“陈乡长，卖编制其实是普遍存在的现象，不止是卢远县，整个安东市、益州省，甚至全国各地都有。你以为领导们不知道？也就前任县长不收钱，你才没接触这些潜规则。”

  陈硕没想到张高和他谈这些，面色一沉道：“老张，拿些烟酒茶我理解，但拿钱可就破底线了。”

  张高依旧笑容满面：“你不收，别人就收了。再说了，你收钱还能看看那人是否合适岗位。可别人收钱，那很可能安排一个酒囊饭袋上岗。”

  虽然是歪理邪说，但却不得不承认有几分道理。

  张高接着道：“更何况，就算你不收钱，难道你有机会的话，不会提拔自己人，不会帮自己的亲朋好友？这算不算违规，算不算徇私呢？有些事呀，是不可避免的。”

  陈硕道：“话虽如此，但至少要有底线。”

  张高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半开玩笑的语气道：“蒋书记给我说过一句话，破坏规则的人，将会被规则驱逐。”

  陈硕笑道：“那他没说后半句，触碰法律的人，将会被法律制裁。”

  “唉，说不过你。”张高哈哈一笑，拍了拍陈硕的肩膀道：“你自己看着办，文旅局那边想争石洞乡景区的管理权，如果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放心，不收你钱。”

  这话却是把陈硕给揶揄了一顿。

  看着张高离开的背影，陈硕暗自猜测，作为书记秘书，张高只怕在某些领域也收了钱吧。

  秘书收钱，书记又怎么会幸免呢。

  真要查，只怕整个卢远官场都得完蛋。

  摇了摇头，陈硕回到车上，对坐在副驾的林韵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隐瞒我的身份。”

  林韵侧头盯着陈硕，笑眯眯道：“之前秦刚把我的钱还回来，也是你帮忙对吧。”

  “是的。”陈硕点了点头

  “陈乡长品德高尚，做好事不留名呢。”林韵咯咯一笑，道：“不过，小弟弟，你别以为是乡长，就不用叫我姐姐了，我可不怕你。”

  见林韵态度不曾改变，陈硕松了口气，他已经厌烦了别人对自己毕恭毕敬，有个平等的朋友属实难得。

  他笑道：“我可从没叫过你姐姐。说不定，我还比你大。”

  两人一合计，陈硕居然比林韵小两岁，这下只能当弟弟了，把林韵乐得合不拢嘴，一个劲的叫陈硕小弟弟。

  别看林韵态度自然，但她知道陈硕的身份后，又岂会不在意呢。她内心是敬畏的、忐忑的，只是强行保持镇定，用尽量舒服的方式和陈硕相处，不愿破坏了两人之间的友谊。

  天色已晚，眼看开车回石洞乡不安全，于是陈硕提议就在县城住下。

  闻言林韵面色微变，点头同意。

  “就泰华酒店吧，懒得跑了。”陈硕打开车门，直接下了车。

  林韵跟上来，左右瞅了瞅，低声道：“这大酒店灯火通明，来吃饭的机关干部也多，你就不怕被人撞见。”

  “撞见什么？”陈硕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笑道：“林姐姐，你想什么呢，我们各住各的。”

  林韵闹了个大红脸，想起上次陈硕把自己送到旅馆，连手都没碰一下，竟莫名有些失望。

  两人开了两间房，就在两隔壁，这一晚也不知怎么的，林韵一直睡不着。

  这时期酒店隔音也不好，奇奇怪怪的声音更让她难以入眠，暗骂不知哪间房的男女不讲公德心，也不知道小声点。

  第二天。

  陈硕习惯早起，六点就出门跑步，没想到在电梯间，碰到马成康和一个少妇搂在一起。

  马成康年过五十，少妇三十左右，长得挺漂亮，身材也很火辣，小鸟依人地靠在马成康的肩膀上。

  两人站在电梯里，电梯门正在关闭，陈硕立刻侧身避开，没有被马成康看清楚模样。

  不然两人一照面，可就尴尬了。

  “外面好像有人。”

  “是个年轻帅哥，起这么早，指不定是出来卖的鸭子，也不知道哪个富婆昨晚享受舒服了。”

  “有我帅吗？”

  “当然还是我的康哥最帅最棒。”

  电梯里传来肆无忌惮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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