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廿一患上了产后抑郁，就连艾柠都跟着感到揪心。

  “宝宝，你就喝一口鱼汤吧。”艾柠已经撅着屁股哄了好久了，可这猫儿就是不为所动。

  也许是太过于焦虑，就连洛繁书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艾柠都丝毫没有察觉。

  “你这样没有用的，动物虽说能通人性，却终究还是与人有别，你不能要求她完全理解你的思绪。”

  身后的声音，似是一种莫名的安抚，短暂平息了艾柠那根紧张的神经。

  “那能怎么办？”艾柠一下子站了起来，赌气似的忙往后退了一步。

  洛繁书没有说话，而是走上前去，一把抓住碗，另一只手按住廿一的小脑袋，生生灌进去的。

  “你……这样，未免有些太过粗鲁了吧？”艾柠不忍直视。

  “再不吃不喝，很可能会死。你再去拿些生骨肉还有羊奶，记得生肉打成泥。”鱼汤顺着他的胳膊滴落在了他的衣衫上，可他却丝毫没有在意，而是沉着冷静地继续向艾柠吩咐道。

  “哦，好，我让后厨准备去。”艾柠转身就走。

  等她端着小碗再回来的时候，廿一此时正趴在洛繁书的腿上，眯瞪着一双眼睛晒太阳，面对这洛繁书的温柔抚摸，她竟也没有半分抵触。

  堵在喉咙里的那口气终于呼了出来。

  也许是因为衣服上的鱼汤香味，此时洛繁书的脚边已经聚集了许多只猫了，正在眼巴巴地望着他。

  “奇怪，我明明给过你药了，她为什么还会怀孕？”洛繁书抱着廿一，一脸疑惑地望着艾柠。

  “有一日……我忘记喂了，所以就……”艾柠不自然地搅弄着手指，头都不愿抬一下。

  “嗯。”洛繁书鼻子轻哼了一声，只是低头看着猫，没有说话。

  “倒是你，你今天怎么来了？”艾柠终于反应过来，两人此时应该是冷战的状态，怎么这就跟他说话了！

  实在是太没出息了！

  “来看看，感觉你一个人搞不定。”洛繁书轻笑答道。

  “你医馆都不管了吗？没有病人吗？”艾柠不冷不热道。

  “上午的号都看完了才过来的。”

  “哦……”艾柠被他堵得一时语塞，耷拉着的脑袋更加不知该如何与他对视。

  “今晚，你真的会去么？”洛繁书心中还是关切得紧。

  即使他早已吩咐了堂中的弟兄们提前做好了埋伏，可他依旧对她放不下心来。

  “当然。”艾柠抱着手臂，忽然来了理，抬头挺胸一脸不置可否。

  几不可闻的声音，洛繁书轻轻叹了口气。

  “我跟你一起。”

  “你不是说我们控制不了么？我看还是算了吧，省得连累了你！”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连艾柠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他面前，她越来越任性了。

  “我已经说过了，我会跟你站在一起，始终。”洛繁书第一次如此有耐心，不厌其烦地解释道。

  说到这里，艾柠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心虚。

  “你……”

  约定的深夜，终将来临。

  帐篷内，黑布笼罩之下的不再是牢笼，而是洛繁书与艾柠。

  那挥之不去的腥臭气，混合着血腥与排泄物的味道，一时间让艾柠顿感头昏眼花。

  隔着一道隐秘的缝隙，两人能精准感受到此时外面的那一股紧张肃杀的气息。

  狭窄的角落里，两人就连呼吸都相互缠绕着，闷热之余，更多了几分莫名的暧昧。

  “放慢呼吸，这样会好受一些。”耳边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一如既往的低沉沙哑，犹如钟声敲打，抚平了她心中那无比紧张的情绪。

  “你说那人真的会来么？”艾柠心中打鼓。

  “我不知道。”

  ……

  就在艾柠紧张万分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听声儿，不止一个人。

  艾柠刚想起身，却被洛繁书一把按住了肩膀，力度之大，似乎要将她的肩膀抓穿。

  艾柠吃痛，却没敢出声。

  “客官您来了……”店家那谄媚的声音，听得艾柠一阵恶心。

  “是你找我说，有好货？”面纱后，那人声音不阴不阳，像公鸡打鸣又像脚踩沙砾，甚至雌雄莫辨。

  “是啊。”店家揶揄着，顿感一阵脊背发凉。

  “两条腿的还是四条腿的？”

  倘若四条腿的是动物，那两条腿的岂不是……！

  艾柠听完不由得一把捂住了张到最大的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最令她感到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都有啊，就看公子想要什么样的了。”

  “这还用问么！两条腿的多难弄，你又不是不知道，当然是想要两条腿的了。”

  “有！有！”店家转身，无意中与黑布后的两人递了个眼神。

  艾柠暗自发力，奈何洛繁书力道过于强大，她根本动不得分毫。

  只见店家掀开了角落里的一块黑布，里面赫然出现了一个襁褓，襁褓中，婴儿还在安然熟睡。

  睡得太过于熟了，很显然是用了什么其他的方式。

  艾柠的拳头已经握紧了，似乎下一秒就要蓄势待发。

  “好啊，难得你有用一回，没有麻烦吧？”

  “放心好了，是个女娃，主家想要男娃儿，就给贱卖了。”

  “好哇，还是个女娃！女娃哭声好听。”那人忽然咯咯咯笑了起来，笑容竟然让艾柠分不出地狱里的和眼前的究竟谁才是魔鬼。

  “畜生！想要两条腿的是吧！这儿呢！”艾柠手握着一柄利刃，腾地一下从黑布后面站了起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使用内力与洛繁书做着对抗，奈何，不懂得使用内力的她，一个冲劲儿没控制好，还是将洛繁书扎扎实实地伤到了一下，半个身子隐隐作痛，可依然还是一下子挡在了她的身前。

  “什么情况？连我你也敢戏弄，是不想活了么？”

  此时的店家见状，连忙反咬一口：“是是是，她们两个人胁迫我的，我是迫不得已，还请客官赎罪啊，赎罪。”

  原本鬼市官司就多，根本没人去管别人家的官司。

  此时的每个帐篷都大门紧闭，即使有声响，也断然不会有人来帮忙。

  可那黑衣人显然是有后手，只听得一声口哨，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纷乱的脚步声。

  仔细听，似乎还有两拨，光是在帐篷门外，就已经兵戎相见了。

  门外刀枪棍棒碰撞声不绝于耳，门内，依旧是两方对峙。

  艾柠瞅准了婴儿，一个箭步，手中的剑直劈向对方的眉心。

  可那人显然也不是吃素的，一个滑步后退，一把扯破了帐篷的帘幕。

  整个人的身子飞了出去，连同这婴儿腾空而起，瞬间，消失在了一片尘埃之中。

  可此时，门外的两拨人依旧在激烈地对决，谁都没有顾得上那突然隐于夜色之中的黑色身影。

  “是轻功，我去追！”艾柠刚想上前，却被洛繁书一把拽住。

  “别追了，追不上的。”

  “那怎么办？孩子还在他的手里！”艾柠一脸愤慨，却忽然发现，洛繁书此时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正在剧烈颤抖。

  “你怎么……”艾柠一个分神，话还没有说完，紧接着洛繁书一记手刀……

  面前的人一阵瘫软，瞬间，她瘫在了他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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