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昨夜一番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些事情要提前下手为强，你能想到的东西，保不齐别人也会想到。”

  “好吧好吧。”

  反正不是什么大事情，艾柠也就依了他了。

  一个下午的磨合，看到艾柠的应贞儿是欣喜的，看到大把银票的管事儿的是欣喜的，看到事成的艾柠是欣喜的……

  唯独，看到她俩“眉来眼去”之时的洛繁书是无语的……

  “太好了，虽说每月只有七日，每日只有两个时辰，不过这也够了，贞儿的影响力我还是十分相信的。就是吧，总感觉这不是一个长久之计……我还是要多赚一些银子。”艾柠拍着手，看上去十分兴奋。

  “你不会还打算要赎她吧？”洛繁书挑眉，一脸不爽。

  “当然啊！女子当然要帮助女子。”艾柠唯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看上去要笃定得多。

  “随便你。我先回去了。”洛繁书是想翻白眼来着，可是良好的教养却及时遏制住了他这个想法。

  “哎哎哎！出来都出来了！明日开业，不然你跟我上趟山吧，我们去灵泉寺拜一拜，听说那里很灵的，就连当今圣上……”也许是太过于兴奋，艾柠这话刚说出口便察觉到了洛繁书脸色的不对劲，连忙住了口。

  “我这不是想给我们的店求一个好兆头吗……”

  “走吧。”洛繁书眸色暗淡，显然，她无意中触碰到了她的逆鳞，可他又怎能放心她独自上山呢？

  山路漫长，洛繁书还特意在山下雇了一辆马车，终于赶在天黑之前，到达了半山腰的灵泉寺。

  一路上风景秀丽，翠竹环绕，泉水叮咚，艾柠的目光早已应接不暇。

  可洛繁书的情况就没有那么乐观了，背对着窗口的他始终闭目养神。

  因为他心中清楚，只要他睁开眼，脑海中就会触景生情，不自觉地浮现出昔日每到新春佳节之时随母妃前来上香祈福的场景。

  ……

  “锦泱，快来给菩萨磕头，祈求来年江山稳固，百姓和乐。”

  “不要，小叔说过，人定胜天，不论鬼神。”少年时的他是那样倔强，而母亲却是那样温柔慈祥。

  “就知道你这孩子跟小叔的关系好，这样吧，你来给菩萨磕头，让菩萨保佑小叔次次征战，凯旋归来，平平安安。”

  “这还差不多。”少年不情不愿跪在佛前，那一刻，他没想到的是，满心祝福的祈愿，将会在十多年后的今天，变成一把尖刀正好刺向了他的胸口。

  “洛大夫！洛大夫，醒醒，别睡啦！我们到了。”艾柠抬手在他的面前用力晃了晃，企图隔空唤醒他。

  “我没有睡，你进去吧，我在马车中等你。”洛繁书双目依旧紧闭，仿若一个早已入定的老僧，岿然不动。

  “啊……可是我也是第一次来……”艾柠的表情看上去明显有些为难，可看到洛繁书那一副雷打不动的神情，心中也明白，他不想做的事情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任谁都没法逼迫他做不想做的事情。

  只能作罢。

  “哎！没事，没来过还不会张嘴问吗？你在此等候，我去去就来。”说完，艾柠飞速跳下了马车。

  可还没等她走两步呢，身后便多了一个身影，正不急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

  “诶？你不是说在外面等我吗？怎么又下来了？”艾柠转头望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洛繁书，心中更加不解。

  “咳，怕你走丢，被妖魔鬼怪抓了去。”洛繁书眼神闪躲。

  “你说什么呢！这里可是佛门圣地，罪过罪过……”艾柠十分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接着转身朝着大门走去。

  灵泉寺到了黄昏，香客已经很少了。

  站在门外，隔着墙都能看到那漫无天际的红色云霞，仿佛一团火，一直燃烧到了地底。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青白色的墙壁，黑瓦其上，即使时隔多年，不变的东西，却怎么都不会变。

  即使那人每年都会拨巨款来修正维护，企图为这青砖白瓦镀上一层金边，可纯净永远都是纯净。

  众所周知，当代年轻人的一大爱好就是烧香拜佛，一整套流程下来，艾柠看起来甚至要比古代人还要娴熟。

  “想不到……你竟然还会信这些。”洛繁书站在门外，一脸不屑地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也有些开始不认识她了。

  “这你就不懂了，人活着已经很累了，还不能对美好生活有些期盼。”艾柠转身控诉。

  “可是，佛讲求因果，双手沾过鲜血的人，还能得到救赎么？”洛繁书冷静说道，其实这话完全是说给自己听的，可却被艾柠听了进去。

  盯着自己的双手许久，她终于反应了过来，此时的她原本应该是个杀手来着……

  “说来也是啊……我好像不太应该来到这里。”艾柠愣了半天，忽然苦笑了一声。

  “非也，行侠仗义，救人水火，本身就是一种因果。”就在此时，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身披着袈裟的老沙弥，看上去应该是方丈无疑  了。

  洛繁书迅速转身，却还是被那人一眼认了出来。

  “公子，绝非常人，你要走的路，异常坎坷，既然如此，何不放下呢？”

  “江山黎民，如何放下。”洛繁书说完不禁紧握住了拳头。

  “罢了，都是因果，都是因果。老僧没有可以送给你的，倒是有一对玉佩，许多年前得一贵人相赠，如今终于碰到了有缘人，便赠与二位吧。”说完老方丈的手心中出现了两块精美的圆形玉佩，雕刻着精美的莲花，如若洁白凝脂，在夕阳下散发着温润光泽。

  见洛繁书半天不为所动，艾柠赶忙接过来连连道谢。

  然而，那沙弥刚转身想走，却被艾柠一嗓子叫停了脚步：

  “等一下！大师，民女还有一事相求！”

  ……

  “这就是你说的祈福好法子？”

  马车上，洛繁书看着艾柠怀中包裹，满满的都是小金锁和平安符，心中顿感诧异。

  “这你就不懂了，小金锁是给每个猫儿的，横竖也是伙计嘛！至于平安符，这叫周边，开业前一百位顾客人手一份，要知道灵泉寺可是国寺，开光物本来就是常人难以获得的。就是可怜我的钱包了，捐了那么多香火钱……”

  “明明是可怜了我的钱包。”洛繁书气不打一处来地说道。

  手中的玉佩，越发冰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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