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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拆台


白疏香写了两个时辰,慕廷钰就看了两个时辰,白疏香的手腕都累得抬不起来了,看着慕廷钰一脸悠闲的样子,突然灵光一闪,软声道:“殿下,不如接下来,我来念,你来写。”

  看着白疏香可怜巴巴央求的眼神,慕廷钰只好认命地坐下,执笔写诗,享受着白疏香的红袖添香。

  两人一直忙到子时,将将写了一百首。

  白疏香估量了一下,凭陈华年的能耐,大概也就这点墨水了,便罢笔了。

  “殿下,你能不能让人把这本诗集用陈纸拓印出来,想个法子叫文人看见?”

  慕廷钰闻言,嘴角微扬。

  “何难之有?”

  翌日,一本诗集陡然出现在一间名气不大的书肆的货架上。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诗会这日,书生聚集处,一人手握诗集,摇头晃脑念完的刹那,众文人雅士齐齐叫绝。

  “好!写得好!”

  “好诗!好词儿!”有人赞叹道,“这辛弃疾究竟何许人也?如此大才,理当名声大噪才是,可为何从未听闻过?”

  “贤弟所言极是,”念诗人道,“我素有逛书肆的习惯,那墨隐书斋的书早已被我翻了个遍,本以为再无书可读,没想却发现了这本。各位请听,‘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只这一句,我便五体投地,自叹不如啊!”

  他像发现了一位怀才不遇的知己好友一般,迫不及待地把诗集里的诗词分享出来,众人亦是听得如痴如醉,声声惊叹。

  “还有这……”

  激扬澎湃的声音戛然而止,正听得入迷的书生们睁开眼,见念诗人捧着书,皱眉瞅着,似惊似疑。

  “奇哉,怪哉……”

  有人见状道:“可是瞧见了次等之作?仁兄勿怪,本就是不同人所作,诗作有参差也是寻常。”

  “不是……”

  念诗人抬起头,犹犹豫豫的,似是纠结了几番才道:“我在上面……瞧见了陈公子的诗。”

  “原来如此,”众人笑道,“陈公子诗才绝妙,风骨高洁,足以与适才的书同录一卷,想必这撰稿的人也是看中的,仁兄何故言‘奇哉怪哉’?”

  念诗人抿嘴不语,又翻看了几页,然后将书页翻过来朝向众人。

  “可这诗作的署名,却是另有其人。”

  众人闻言,将书卷传阅开来,惊疑地发现,才子陈华年以往吟诵的诗作都收录在诗集里,不单署了其他人的名,而且还是好多个人。

  而这些人,无一例外的,众人都没听说过。

  “这会不会是刊印的时候,出了谬误?”

  “可……总不会每首都印错吧。”

  文人爱较真,众书生仔仔细细地把诗集翻看了一遍,竟又有了新的发现。

  “怎么段大姑娘的诗也印了别人的名?”

  有人失声叫出来,声音尖得都变了音。

  要知道,满京闺秀云集,但在文人群中,名声最好的还得是段家大小姐,只因段大小姐不但有才学,且风骨凛然。

  试问,从古至今,哪个十多岁的姑娘写得出“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如此坚不可摧、根骨凝重的诗句?

  哪怕前些日子段琼瑾闹出了跟明王那档子事儿来,文人的心都仍是朝着她的。

  哪家好姑娘不是百家求的?说不得是明王霸王硬上弓,人娇滴滴的小姑娘还能反抗得了不成?

  没瞧见事儿刚一闹出来,陈家的、刘家的都迫不及待上门求娶了么?

  可见人家姑娘没问题。

  便是至此刻,众人惊吓归惊吓,心里还是更想相信段琼瑾的为人。

  正在众人沉默无言的时候,一个公子哥儿从门外走进来,笑道:“原来你们在这儿,华年的诗会都要开始了,就等大家了,你们不走吗?”

  大家面面相觑,然后道:“去,这就去!”

  这一切陈华年都不知道,他只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在诗会上把那首《寒菊》吟来,必然是众口交赞,等到那时候,他便提出诗中所咏的乃是段琼瑾,为她洗脱污名,再将那首《石灰吟》传发下去,说是瑾儿所写,众人必然又要拍手叫好。

  然后,他再说出背后的黑手是宸王和白疏香,实际上是这两人无媒苟合,却反将污水泼向瑾儿,这样一来,众人定要把宸王和白疏香痛骂一顿。

  此次诗会之后,他的才名将会更上一层楼,为瑾儿正名,瑾儿一感激,说不定就会嫁给他。

  陈华年越想越舒畅,决心要好好办好诗会,为段琼瑾洗刷污名,让自己再次名扬四海,再把宸王和白疏香踩到尘埃里去。

  陈华年会办出一场什么样的诗会?

  白疏香的心里如百爪挠心,实在忍不住想去看看,跟慕廷钰说了几次后,于是在殷勤地伺候慕廷钰用完膳后,才见慕廷钰缓缓点头。

  于是,白疏香欢呼雀跃地跑回去换上了男装,趾高气扬地走在大胡子慕护卫的身后,大摇大摆地坐上了马车,出发前往望湖楼。

  他们到望湖楼的时候,楼里已经人山人海,满京的风流雅士齐聚一堂。陈华年站在中心位置,一脸的骄傲自信,却没看到周围人脸上的戏谑。

  “今日我们的诗会便开始了,由鄙人抛砖引玉,请众位不吝赐教。”陈华年这两年被捧得太高,整个人飘飘然的,如今说话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陈华年的好友道:“华年兄实在是太谦虚了,君的《将进酒》《行路难》笔酣墨饱,诗情狂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谓惊天地泣鬼神,何须如此谦逊?”

  另一好友道:“是啊,君之才华,众人皆知,万万不可如此自贬。不知华年兄今日又有何妙句?”

  听了这些吹捧之话,陈华年自信满满道:“诸君听我吟来。”

  “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陈华年摇头晃脑地吟出这首诗,静静地等待着一片盛赞声。

  然而,他却没有等到。

  除了他身边三两好友极力赞上几句,望湖楼中一片安静,与往日那般情形大为不同,这不对劲。

  陈华年的好友见状,对众人道:“华年兄今日又创佳作,大家说是不是啊?”

  仅有零星的喝彩声,好些人都是瞪大眼睛,看着陈华年。

  这首诗,方才他们刚刚在书上看过,还吟咏了一番。

  作诗者,名为郑思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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