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风起伏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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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说这番话时,没有避人,没有降低声音,就这么坦坦荡荡的说来。
在所有人投来诧异目光的同时,吴起什么也不问,仿佛早就知道少年想要说的是什么,他等在这里也是为此一般,毫不迟疑地点头,吐出两字,掷地有声:
“放心!”
“嗯!”
没有道谢,没有什么且看日后的承诺,恍若将一切都包含在了深深的一眼当中,萧季安点头,再不迟疑,一步一步,不徐不疾,向着伏龙园方向走去。
随着少年踏出小院,本来平静的萧家庄园,仿佛滚热的油锅中被浇了沸水,瞬间沸腾了起来。
风起,云涌!
目送着少年背影远去,看着他脚下每一步落下都如尺子量过一般的精准,感受到随着每一步踏出,目标的接近,萧季安身上不断升腾的气势,剑神吴起忽然间感慨万千。
他自然知晓萧季安想要求的是什么,需要的帮助是什么,他守在此三天是为此,在踏上讨还公道征程时出现在院外,就好像在等着一般,也是为此。
真正让吴起感慨的,还是少年毫不犹豫,毫不避讳地吐出:“我求你”三字。
这三字,说出来最是简单,也最是困难,世上之难,对骄傲者,何过于低头。
可是在此时此刻,少年毫不犹豫地低头了!
正是这一低头,让剑神吴起对萧季安的看重,又增加了几分。
“嗯?”
当萧季安的身影消失在转弯处之时,吴起刚要动身,心中忽地一动,回转过来,正接上了犹自停留在萧家小院中那些萧家人的诧异目光。
一直到这个时候,他们似乎还真震惊着萧季安口中吐出一个“求”字,哪怕他在今时今日的萧家已经是年轻一代偶像级的人物,怕是这目光就不仅仅是震惊的问题了。
“哼!”
吴起心中冷哼一声,暗暗摇头:“燕雀终究是燕雀,又岂能明白鸿鹄之行为。”
“唯有拥有一颗真正的强者之心,才能坦荡地道一个‘求’字,因为他知道,今日所求,他日可十倍百倍的补偿,不欠于人。”
“人之不敢道一个‘求’字,所谓自尊,所谓骄傲,更多的是一种懦弱,还不起的懦弱!”
吴起冷笑几声,却不屑多说什么,一转身,剑气冲天,撕裂了长空。
他这般举动,全无遮掩的意思,也再无遮掩的必竟,偌大一个萧家庄园,早已风起云涌,所有人的目光,都已投注了过来,其中心处,正是那个步步向前的青色身影。
一步,两步,三步……
一步步远去,一步步接近,一步步烙印大地,一步步气冲霄汉……
没有人算得清楚时间,甚至距离都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人之精气神的力量,在这一刻得到了完美的展现。
萧季安以一身的精气神力,牢牢将一切吸引,偌大天地,好像只有他一人存在,只有他步步逼近的脚步,才有了确切的意义。
近了,一扇雕着金色蟠龙纹路的朱漆大门横在了道路的尽头,上有匾额,书“伏龙园”三个大字,在夕阳余晖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辉,若欲熄灭之风中烛火。
一直到门前,那精气神,那冲天气势,至此攀到了巅峰!
“吾乃萧季安!”
少年口中吐声,一手虚按,遥对朱漆蟠龙大门。
“轰隆~”
大门如被战象迎面撞击,轰然震碎,无可计数的碎木片如漫天飞刀,激射而入门中。
惨叫声声,门内守着的莫家子弟不少人为碎木所伤,人群豁然散开,一片紧张的气氛当中,萧季安昂然而入。
“我此来,为报父仇,为取公道。”
少年就这么双手下垂,如漫步原野,行吟泽畔,一片洒然自若,全无防备一般,向着园中笔直而入。
“莫晨安,无故而伤吾父,当诛!”
“莫冷教子不严,当诛!”
“余者不论,切莫自悟!”
“父仇不共戴天,挡吾路者,既为仇雠,杀之莫问,毋谓萧某言之不预!”
少年的声音,伴随着他的脚步,裹挟着他积蓄到了极点爆发出来的冲天气势,席卷整个伏龙园犹自不歇,滚滚散开,传入了所有为此事吸引而来者。
“狂妄!”
“以一己之力,想在莫家一众高手中斩杀当代家主与少家主,他当自己是谁?忒也狂妄!”
“十方谷绝世之称,让他晕了头吗?”
“绝世天才,代表的是未来,而不是现在!”
……
各种议论,诸般想法,不知同一时间,在多少人的脑海中闪过,更不知何时,有九道身影,在虚空中若隐若现。
在这整个萧家庄园,里里外外多少人关注着萧季安的时候,他们九人如神只一般高高在上,俯瞰众生,本来何等的超脱。
可这超脱,却被少年几句话,生生打破。
“好胆!”
一声怒喝,一方云散,露出了九天之上,一个一身短打,坦露出胸前大片胸毛,隐约青龙纹身的粗豪大汉。
——源天使者,神通境,武神宗,莫显!
莫显乃是莫家出身,当代家主莫冷亦是他的侄孙一辈,少年这般直接打上门来,第一句话就要连杀他两个后人,真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武神宗乃是上界十大宗门之中,最重武道的一门,无论是先天印法还是秘法神通,皆走的是以武入道一路,其门人,亦以武者自居。
所谓武者,直指本心,本就是少有顾忌,小至世俗武者,以武犯禁;大至武道修行者,以力证道。
莫显为少年的言语举动所激怒,登时也就顾不得那么许多了,什么以大欺小,什么破坏两宗关系,乃至回到源天后是否会被处罚,会受到什么影响,都抛诸了脑后。
“我~武~惟~扬~”
伴随着他一声怒吼,漫天云散的同时,一个若隐若现的声音,从虚空中渗透而出,仿佛是天在代言,怒斥少年。
神通成,烙印天地,一经施展,天地共鸣,齐呼其名,证其无上。
莫显怒极之下,一出手就是武道神通,全无留手之意。
霎时间,在九天之上的虚空处,一个硕大的半透明手掌若隐若现,随时可能轰击而下,将伏龙园中那个昂然而入的身影轰碎成渣。
“小子,你不是说挡你者死吗?好生狂妄!”
“莫某今日就让你知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莫显大喝着,天音回荡愈响,虚空中巨大的手掌凝如施展,眼看着就要轰击而下了,一个凌厉无比的声音,蓦然间洞穿了空间的距离,刺入了高踞九霄之上的九人耳中。
“莫显,吴某也很想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不妨也让我知晓知晓。”
“嗯?!”
哪怕是声音中,也带着无可匹敌的锋锐,一声轻哼,偌大的手掌中心处,顿时穿透了一个豁然大洞,狂风呼啸而过,由内而外崩解。
“我~武~惟~扬~”
天音回荡着,天地犹自共鸣,莫显一式神通犹自处在将发未发间,并未被击散,若是他有心,重新凝聚出手掌,甚至激发出这一式武道神通的全部威能,也未尝不可。
可是在这个时候,他的脸色却骤然难看了起来,强行压抑了一下,声音无比难听地说道:“
吴兄,你真要插手吗?!”
“哼!”
一声冷哼,伴着人影出现,中天九人的正中虚空,剑神吴起身负九剑的身影豁然虚空中凝立。
“你若不出手,吴某也懒得为你而拔剑!”
吴起淡淡地说着,那份“你压根不配我拔剑”的狂傲,让莫显的脸上顿时成了猪肝色。
“吴起!”
莫显怒不可遏,须发皆张,一身粗布短打被他自身的气劲震得粉碎,露出肌肉坟起的上半身,好像有无穷的力量要从其中爆发出来一般。
“吴某在此,吾剑亦在!”
吴起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但那种“有什么你尽管来,我尽数接下”的意思却显露无疑。
无论是莫显此前的动作,还是吴起现身后的毫不遮掩,都让这场在伏龙园上空发生的争端,传遍了整个萧家庄园。
此时,那些停留在萧家小院,亲耳听到少年说出一个“求”者,这才明白,他所求的到底为何?!
少年实力再是强大,终究也不是神通境中人,面对天上天下,至高无上的神通之力,依旧脆弱得直如婴儿。
为报父仇,此行必然,但无法抗拒的力量在那,此时不低头,何时低头?
剑神吴起今日拔剑一助,对少年意义重大,当得一个“求”字;他日少年修为有成,今日这一拔剑,对吴起来说,何尝又不是一件幸事。
故而,有那么两句对话:“我求你!”“放心!”
短短五个字,道出了自信,道出了欣赏,道出了此刻天上天下,一齐的剑拔弩张。
“吴兄!”
“萧季安他做得有些过了。”
“宗门派吾等前来,真正所为何事,你难道忘记了吗?他已经过线了!”
……
声声劝告,不约而同,从八个方向传来,一个个身影,走出云中。
天一宗,华天生。
神极宗,路墨。
兽神宗,伍世遗。
天澜海阁,柔盈。
佛宗,杀生和尚。
……
九股气息,九道威势,汇聚在一起,无形中搅动了漫天烟云,成一偌大旋涡。旋涡的正中心处,正是——剑神吴起!
“所为何事?呵呵,哈哈哈~”
剑神吴起轻笑出声,一把把地拔出身后九剑,就这么插立于虚空之中。
霎时间,九霄之上,尽是明晃晃的剑光在闪烁,若饥渴,欲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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