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风起云涌，而国子学的考学，也是热火朝天。

  “放轻松，不管你考得怎么样，在娘的心里，你都是最棒的。”陆衍出门的时候，沈若言专门在门口等候，替他检查了带的东西之后，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这一次国子学的考学，在这个时机开始。

  是好事，也是坏事。

  但这些事情，陆衍终有一天也会面对，现在多经历一些，对他来说并无坏处。

  陆衍点点头，他的目光坚定，没有任何的胆怯与退缩。

  这次考学，他胸有成竹，唯一担心的，只有沈若言。

  他伸出手，轻轻拉住了沈若言的手，眼底的忧虑几乎要满溢出来了。

  这段时间沈若言做事的时候也没有避着他，所以陆衍知道，母亲在参与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他的力量太小，没有办法为母亲分忧，只能够希望她顺顺利利，一切如意。

  “放心，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沈若言一语双关，她要做的事，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得过去闯一闯。

  若是因为危险就放弃，那么就算最后得到了安逸的日子，她的心里也不会畅快。

  更何况，她重来一次，为的就是拨乱反正——

  她本来就是偷来的日子，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而且这一次，若是成功了，陆衍的未来也就有了着落。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她既然成了沈若言，那么自然会为她安排好陆衍的一切。这是她应该做的，也是沈若言心中，唯一的执念！

  陆衍抬起头，仿佛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初升的太阳，充满了希望与力量！

  于是他抓紧了自己的小册子，给沈若言行完礼后，毅然决然的上了马车。

  属于他的战场，现在，才刚刚来到！

  “文考开始！考生不可交头接耳，胡乱非议。考试期间，不可发出声音，需要保持肃静。时间为一炷香，香灭即停，不可再动笔，否则视为无效。”

  国子学的考学每个人都坐在一张单独的小桌子前，负责监考的老师，一前一后分别站着，时不时绕到考生的背后看一看，吓得人后背都湿透了。

  陆衍的额头上也出了汗，但是他没有时间去擦。

  他专心致志的写着，一刻也不敢停。

  国子学卧虎藏龙，想要在这里出类拔萃，就要付出比别人多上几倍的努力。

  若是仗着有天分便懈怠了，那么平时可能不明显，但是考学的时候，一下子就能够看出差异。

  陆衍经常被夫子称赞有天赋，但他从来都不敢以此为傲，反而会激励自己，要比别人更加努力才行，不能够自视甚高——

  因为他是个哑巴，若是连这些都没有了，那么就真的成了别人口中的废物！

  那样的自己，就算有母亲护着，他也会厌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陆衍头上的汗越来越多，有几滴落了下来，差点砸在了他的文章上。

  其他人也不遑多让，更有甚者，衣服都已经湿透了，湿答答的黏在身上，看着就不舒服。

  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动，也不敢冒进。

  所有人都知道，这次考学意味着什么，这一年的努力在此刻，都即将有了验证。

  别人可不会管你平时如何，所有人都只盯着最后的结果——否则，春闱为什么会如此受人追捧？

  “文考结束！”

  当香燃尽的时候，陆衍正好放下笔。

  还有很多人还想要继续写，但是都被监考的人给制止了。

  “为什么？还差一句，就差一句了啊！”考生垂手顿足，后悔莫及。可是夫子们只是无情的拿走他的文章，不给一丝通融的机会。

  过了便是过了，不管你是谁，你还有几句没有写完，都必须要停下来。

  这便是国子学的考学——在一众身份高低不明的学子中，唯一公正的考学。

  文考过了便是武考，不过，比起文考的项目而言，武考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来选择。

  陆衍虽然跟着老师学了武，但是在这方面，他的确没有陆长川的天分高，学了这么久，也不过是强身健体罢了。

  这些雕虫小技，若是要同其他人比拼，只怕是以卵击石。

  所以在准备的时候，他特意选择了射箭。

  比起其他需要大量基础功夫的项目来说，射箭是唯一他能够突击的东西。

  为此，沈若言还专门从军中请来了老师，替他单独辅导。

  陆衍每天做完功课，都要跟着老师不断的练习，他虽然天赋不高，但是对自己却十分心狠。

  有些时候连老师都看不下去，让他收手，免得练得太过，适得其反。

  努力了那么久，就是为了今天。

  考学虽然不重视武考，可武考却依然在成绩中占了比例。如果想要拔得头筹，那么不管是文考还是武考，都不能够失误。

  别人或许有重新再来的机会，但是陆衍十分清楚，他只有这一次的机会了。

  陆安康已经被接了回来，以方柔的性子，他换个身份回到侯府，只怕是早晚的事。

  而陆斯年现在是侯府的新宠，祖母看重他父亲也重视他，就算陆安康不行，他们也会把希望放在陆斯年的身上。

  母亲这一次要做的事，陆衍能够感觉到，应当是十分的危险。

  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出了岔子，只怕会给母亲拖后腿——他能够忍受被父亲祖母放弃，却不能够忍受母亲失望的眼神。

  哪怕母亲不会这么做，但他也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所以，他必须赢！

  “开始！”

  “咻”的一声，陆衍手中的箭飞快的飞了出去，旁边的人也不相上下，大家射箭的速度都不相上下，现在唯一能够看出区别的，就是远处的箭靶。

  “射中边缘，得分！”

  “未中，零分！”

  前去查看的夫子大声的报着，随着他的声音，旁边不时传来抱怨悔恨的声音，纷纷都在后悔刚刚没有发挥好。

  陆衍的手心已经起了汗，他看见夫子走到了他的箭靶面前，凑上去似乎在仔细查看——

  射中了吗？

  虽然他能够感觉到，但是因为没有近距离看到，所以陆衍也不敢确定。

  所有人都在屏息以待，陆衍握着弓的手，已经冒出了青筋，直到他听到了夫子的声音：

  “陆衍，正中靶心，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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