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喝过牛奶了，但是这是她以前的生活习惯，每天早上都要喝一杯牛奶，吃一点水果。

  这个牛奶比她以前喝过的都要浓郁不少，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甜味儿。

  郭老婆子和柳棉花在旁边看着直咽口水。

  姜雪宁喝了几口以后就告诉他们喝不下了。

  “大家也都分着喝了吧。”

  柳棉花，郭老婆子，还有徐老太，赶紧拒绝。

  “我们不渴！”

  “我们不喝。”

  “我们又不是小孩了，哪用得着喝奶！”

  “你留着明天早上喝！”

  姜雪宁笑了笑。

  “这个真的是太多了，我是真的喝不了，肚子只有那么大，这个奶又不能放到明天早上，放到明天早上就酸了臭了，咱们分着喝了吧！”

  姜雪宁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徐老太，郭老婆子，还有柳棉花才分着把牛奶给喝了。

  三个人都是第一次喝牛奶，眼睛都亮晶晶的。

  “怪不得城里人喝牛奶呢，真的是又香又甜！”

  “比麦乳精好喝多了！”

  “等雪宁生了孩子，我也去看看找头牛，找不到牛的话就找几只羊，让我孙媳妇天天喝奶！”

  姜雪宁听着心里暖暖的。

  这个年代虽然是缺衣少食的，但是她在这里一点委屈都没有受还养的白白胖胖的，精神和生活都很富裕。

  在医院连续住了三天，肚子一阵阵的发紧，能感觉出疼，但是阵痛很快就过去了，都没有生的迹象。

  徐老太一点都没有嫌在这里住着花钱多。

  反而是每天都出去换着花样给姜雪宁弄吃的。

  第二天早上姜雪宁吃上了带皮的羊肉汤，中午吃的是黄豆猪脚汤，晚上吃的是羊肉包子。

  第三天吃的是炖排骨，排骨烧的特别有味儿，晚上还喝上了鸡汤，里面的蘑菇特别香。

  ……

  姜雪宁吃肉喝汤，徐老太带着其他两个人吃饼子或者馒头蘸着汤。

  姜雪宁让他们也吃点好的，但是三个人坚决不让，最后达成了一致口径。

  “你就安心吃好的，吃好了才有力气生孩子，等到把孩子生下来，咱们一块吃一顿好的。”

  一直住到五天以后，姜雪宁半夜才有了发动的迹象。

  柳棉花赶紧去叫人。

  郭老婆子和徐老太两个人守着姜雪宁。

  过老婆子是过来人，所以一直在教姜雪宁怎么呼吸，怎么省力气。

  徐老太赶紧冲了一碗迈入金，吹凉了以后让姜雪宁吃一些喝一些，开始生孩子以后要花费了好长的时间。

  现在多吃一些，一会儿才有力气生孩子。

  很快医生就来了。

  听到了郭老婆子给姜雪宁的讲解和安抚，不由得对这个乡下的老妇人肃然起敬。

  “老奶奶，您的这一套方法和我们医院的差不多，但是更加通俗易懂，一会儿生孩子的时候您就在旁边看着，我们交流交流可以吗？”

  郭老婆子一辈子都在乡下，都没见过几个城里人，刚开始和徐老太一块去供销社买东西的时候，还有一些畏首畏尾的不敢进去。

  和城里的大医生说话的时候，也害怕自己哪些说的不对，被医生训斥，但是没想到这位医生态度挺亲和的。

  郭老婆子就把自己的一整套方法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医生。

  医生让护士推来了轮椅，徐老太和柳棉花两个人扶着姜雪宁坐在轮椅上，然后推着去了产房。

  家属在外面等待。

  医生，护士，助产室，还有郭老婆子都进去了。

  姜雪宁躺在产床上，瞬间就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剧痛，眼前一黑，立刻尖叫了起来。

  这绝对不是正常人可以忍受的疼痛，太痛了。

  小说里从来没有写过生孩子这么痛啊，都是生完孩子女主就带球跑了，等到多年以后回来孩子就已经长大了。

  姜雪宁感觉自己几乎要死过去了。

  医生护士，还有郭老婆子，立刻过来给姜雪宁检查。

  尤其是护士戴上了塑料橡胶手套，手伸进下面。

  “现在才开了两指，还得再等等。”

  郭老婆子也说。

  “看这个样子还得再等不少时间呢。”

  姜雪宁又赶紧看向了医生，医生也点了点头，同意郭老婆子的说法。

  但是姜雪宁的心里现在已经开始暴走了。

  “现在还生不出来吗！”

  那这样的疼痛还会继续持续。

  瞬间豆大的汗珠子在额头上集结，顺着眼角滑下来，姜雪宁甚至都分不清楚那到底是汗水还是泪水。

  然后她就失声尖叫起来。

  但是医生和郭老婆子都告诉她，现在不能用劲要把力气给积攒下来，等会儿开十指的时候才能用力。

  姜雪宁的手瑟瑟发抖的抓着床单，原本以为到了医院以后肯定就好了，但是现在却觉得好像这才是开始。

  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

  孩子好像在肚子里也感应到了什么一直在踹她的肚皮，甚至踹到了肋骨，姜雪宁感觉肚子一阵一阵发硬的疼。

  但是谁也帮不了她，只能咬着牙坚持。

  七十年代的县城还没有剖腹产手术，所以她只能指望着自己把孩子给顺产下来。

  疼痛一直在侵袭着神经，姜雪宁觉得自己不如晕过去算了，但是只有醒着才有力气把孩子给生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大家突然间告诉她现在可以用力了。

  姜雪宁的神经随之一个振奋。

  然后根据郭老婆子和医生的指导，吸气用力，吸气用力。

  就在她快要觉得精疲力尽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孩子的啼哭。

  “生了生了，是个足足五斤重的大胖小子，孩子非常的可爱，非常的好看！”

  姜雪宁的脸色苍白如纸，甚至连笑容都挤不出来了。

  五斤重对于新时代的孩子来说是一个最小的体重，但是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五斤重的孩子已经很大了。

  生下一个孩子以后还没有结束。

  “雪宁再加把劲儿，还有一个。”

  姜雪宁感觉到自己的视线都有些模糊了，张了张嘴，喉咙已经沙哑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候医生赶紧出去，叫家属送一些有营养的东西进来吃。

  隔了不到两分钟，姜雪宁感觉到嘴里被塞了鸡蛋糕，软糯香甜，她一边流泪一边吃完了这块鸡蛋糕。

  鸡蛋糕吃完了以后吃红糖水。

  也不知道徐老太从哪里找到的吸管，姜雪宁躺在床上咕咚咕咚的，几大口就吸完了一大碗的红糖水。

  生孩子真的是一件体力活。

  现在疼痛其实已经不算什么了，已经特别特别的麻木，就是人已经脱力了。

  但是吃了东西喝了东西以后，感觉到血管里又开始奔腾涌动。

  “有力气了吗？有力气咱们就继续生！”

  姜雪宁已经脱力了，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是手握紧了床单，医生和护士就开始继续帮助她生孩子。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容易多了。

  过了五六分钟，随着一声啼哭，又一个孩子被生了出来。

  “雪宁，你真的好厉害，又是一个大胖小子，四斤六两！”

  姜雪宁心里其实是有一点难过的，这个孩子为什么不到五斤？

  现代社会就已经把不足五斤的孩子定为小了，认为是营养不良。

  她每天吃那么多的东西，孩子怎么才不到五斤？

  但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孩子普遍都特别的偏小，有的孩子生下来还不到三斤，所以大家已经把她的孩子叫做大胖小子了。

  生完这个孩子以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姜雪宁也松了一口气，最难过的一关总算是过了。

  医生和护士把两个孩子擦干净，然后准备把孩子给抱过去，让太奶奶看一看。

  郭老婆子也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儿，头上也是出了一层层的冷汗。

  老太太受的惊吓也不小。

  生孩子是一件体力活，而且还是在鬼门关前走一趟，两个孩子很容易造成胎位不正，各种难产。

  郭老婆子经历过很多特别惊险又惊悚的事情。

  有时候那个孩子实在生不下来，就要问主家到底是要大人还是要孩子。

  大人和孩子往往只能保得住一个。

  如果是要保大人的话，要用擀面杖，把孩子的骨骼在肚子里，活生生的碾碎，然后伸手一块一块的掏出来。

  这种情况下孩子掏出来就是血肉模糊的一团，胳膊腿全部都烂了，就连脑袋都变成了一团浆糊。

  孩子肯定是会当场死亡的。

  不过大部分家庭都是选择保孩子，不可能保大人，尤其是孩子肯定还是个男孩子的情况下。

  这种一般都是直接拿剪子把产妇下面给剪开，把孩子给掏出来。

  孩子拿出来以后，没有特别好的止血的办法，产妇本来在生孩子的过程中就流了很多血，而且还有那么大的伤口，肯定是直接就死了，就算是没有当场死亡，也会在几天以后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也有两口子感情特别好的丈夫，要求保大不保小就是第一种情况。

  但是以从前的那个技术水平根本就掏不干净，孩子已经成型，以后再碾碎骨骼，有的就会深深的扎进子宫，后面还会有许多的并发症，产妇很可能也活不了多久。

  区别就在于现在死还是晚一些死。

  所以说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

  难产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

  生一个孩子就已经特别的不容易，生两个孩子就会特别特别的可怕，一个孩子让胎儿入盆就已经很艰难了，两个孩子孩子就很难调整好姿势。

  所以姜雪宁现在顺顺利利地生了两个孩子，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最惊险的时刻过去了。

  姜雪宁累得够呛，护士赶紧又拿过来红糖水让她喝一些，补充体力。

  姜雪宁感觉自己累的眼皮都快要睁不开了，手脚都已经成了虚浮的，灵魂都快要出窍了。

  生孩子真的是可怕的体力活。

  “我现在是不是可以睡了？”

  医生也坐在旁边休息，刚才要不断的调整胎位，然后把孩子生下来，还要剪脐带，检查胎盘什么的，也累得够呛。

  “再过一会儿睡吧，半个小时之内要给两个孩子喂奶，孩子吃了母乳以后才会特别的健壮。”

  其实按照现代科学喂养的思路，不管是吃母乳还是吃奶粉都可以。

  但是在以前这个恶劣的条件下，如果没有母乳的话，孩子就只能吃米粉或者是面粉糊糊了，里面只有碳水没有蛋白质，就没有任何的营养，孩子吃了以后发育的不好，所以才会有一定要吃母乳才对孩子好的说法。

  姜雪宁能认得清形势，也不矫情。

  “那我等会儿喂孩子，现在能不能把孩子抱过来让我看看？”

  孩子现在还没有报出产房，护士刚刚给两个孩子擦的干干净净的，然后拿小包被裹好了，两个孩子看起来都是白白嫩嫩的，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

  姜雪宁以前看过其他亲戚生出来的孩子。

  都是皱巴巴的一团看起来特别丑，像个小老头一样，但是她觉得她的两个孩子就是长得特别好看。

  尤其是特别的像徐至。

  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怎么看怎么好看。

  护士还和姜雪宁说话。

  “这么健壮好看的双胞胎，我们医院还没有生过呢，真是两个特别好看的小家伙，长相随了妈妈。”

  那是小护士还没有见过徐至，徐至的那个长相才是让所有人都觉得很帅。

  姜雪宁特别的疲惫，就准备休息了，但是突然间感觉肚子好像重重的疼了一下。

  “医生，我肚子为什么还会疼？”

  医生已经准备脱了手套，收起医疗器械，然后叫护士还有家属来把姜雪宁送回病房了，有些漫不经心的说。

  “可能是宫缩还没有结束，一会儿就好了……”

  但是这句话还没有说完，护士就尖叫了起来。

  “医生，雪宁的肚子还在动，里面好像还有东西，是不是有胎盘没有掏干净？”

  郭老婆子本来坐在一边休息，一句话都累的说不出来了，但是看到这样的场景，瞬间就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快，继续准备生产，雪宁的肚子里现在还有一个！”

  所有人听到这样的话都惊讶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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