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杨泽在机场送走陈谋牟和夏薇，随即踏上返回黔州府的旅途。

  专机还是那架环球5000，只是这一次除了他自己，再无其家人陪伴在左右。

  安菲儿四处奔波，不是接受采访就是要参加活动；

  李晴儿在沪岛忙着将其他分公司全都集中到环球中心的那一整层楼里统一办公，忙得脱不开身；

  赵浔阳坑了调戏了安菲儿一把之后，终于进入封闭的环境，只能她联系外界，外界联系不上她；

  杜飞到处飞来飞去，用了不到三个月时间，和非洲的各方势力变成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苏小北带着特别任务组，还在海外执行着机密任务…

  数来数去，全家人里就只有杨泽和周莱这两个没有具体工作安排的人还算安分守己。

  环球5000在黔阳郡机场落地。

  虽然没有太守率当地百官前来接机的惊世骇俗，但林山河带着农业一系的直属官员到机场迎接，却还是把杨泽惊出一身冷汗。

  刚一进到贵宾厅，程向前看见那条醒目的横幅，脸色一下子就变绿了：

  “热烈欢迎全国优秀企业家杨泽先生回黔州府进行考察调研”

  不过从这句经不起推敲的欢迎横幅内容，再到当地农业系统的集体迎接，就可以看出如今黔州府的官场得有多乱。

  官员们要多慌乱就有多慌乱，要多着急就有多着急。

  这不是由下往上逐渐顺藤摸瓜的挖红薯，而是一场从下往上用清水冲刷的暴雨。

  用一个数据就能说明问题有多严重：太守府里原来的老人，只剩下林山河一个常务副太守没事。

  现在这根唯一剩下的独苗苗率领着地方官，到机场来迎接杨泽，意味着什么？

  满打满算，即便把26家茶企的总资产加起来，或许还没有到10亿元，涉及到员工数量或许还不到2000人。

  即便背后涉及到至少2千个家庭的生计，也不至于让常务副太守亲自来迎接。

  和杨泽猜想的一样，林山河在回城的路上透露出实情：

  “形势比较严峻。黔州府辖下六市三州的财政已经被挖空了，有些地方的信用额度已经透支到二百年以后，如果不能及时补救，极端情况下，明年的失业人数有可能达到五百万人。”

  杨泽抿着唇，一言不发：东北工业区还嗷嗷待哺，西南大山里又闻惊雷。

  官府大量举债发展地方经济的模式，从某种程度上而言算不得错，错就错在新官不理旧账，新官不理旧方案。

  你借钱干出了成绩升上去了，他一来又继续向银行借钱，推翻你的计划去干其他能干出成绩的项目。

  就像所有城市的道路年年修，却总是修不好，更别提数不胜数的烂尾基础工程。

  林山河对这些问题很重视，主要是因为接下来要由他处理这个烂摊子。

  杨泽只能说：  “领导，我能做什么？”

  在飞机上，程向前已经从官府层面分析过黔州官府面临的困境难题，认为即便杨泽在一些项目上吃亏，也得替他们把事情给办了。

  林山河没想到杨泽问得这么直接，沉吟着说：“你知道，黔州府的茶企数量有三万两千多家，然而在这场暴雨中，几乎无一幸免！”

  在农林牧副渔产业占黔州府主体产业比例高达33％的数据面前，所对应的受影响人口总数至少要到1000万人！

  从种植端的合作社，到加工环节的加工厂，再到贸易环节的销售公司，乃至各类终端零售商等等…

  杨泽挑了挑眉，开阔了眼界之后的世界首富没有被数据吓到。

  他沉思着问：“您说的那26家是？”

  “注册资金规模过亿元的那26家，国有的还不算在内。”

  林山河苦笑道：“中小企业该关的关，该整顿的整顿，只需要一段时间就能恢复正轨，可若是这些大企业倒闭，今年有十几万个家庭没有钱过年还是小事，到时候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乱子来。”

  杨泽感到有些无奈，以他现在的能力，也救不了所有同行。

  由此可见，一个地方的土壤坏掉了，钱再多也起不了作用。

  也从侧面证明了，周南在半年前早早的将天意茶业从立工集团分割出来的正确性。

  杨泽只能先给林山河交底，认领那26家茶企的并购改组任务。

  至于其他中小企业，只要他们有抵押物，天意地方银行也可以向他们提供资金支持，帮他们度过大小股东被查所带来的危机。

  林山河之所以到机场接杨泽，本就是为了在路上先给后续问题定下基调，如今在杨泽这里得到承诺，心头的大石头稍微放下了些。

  好在黔州府的所有茶企在进入十一月之后，都要进行封山养护。

  在下一年的春茶生产季节到来之前，他们还有五个月的时间开展工作。

  进入太守府的会议室之前，程向前给杨泽带来了一组数据，建议杨泽讲话时，把工作重点放在帮扶中小企业摆脱困境上。

  或许因为杨泽天生胆子大，他从黔州府茶业年产量50万吨和某地小茶厂总数多达8000余家的数据中获得灵感，进到会议室后，趁着林山河讲话时，他现写了一份计划书。

  这份名为《大品牌，小企业》的计划书，后来经过不断调整，改变了整个黔州府的茶叶生产和销售现状。

  其主要内容为：由天意集团分别出资在各茶企占股，并承担宣传和销售渠道的拓展任务，各茶企每年的生产任务根据各自的实际情况，进行统一规划统一分配。

  从表面上看起来，这个操作方式从表面上似乎又回到计划经济的老路上。

  但实际上却是在黔州府建立一个产业联盟，把原本一盘散沙各自为战的茶企从内耗中拉出来，打造出一个具备优势竞争力的地方托拉斯。

  具体操作过程中，不但要避免出现内部腐败，还要避免因为垄断嫌疑有可能遇到的行政干预，除此之外，还有产品的销路问题。

  杨泽把这个问题的答案，写在了地球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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