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泽，我……准备结婚了。”

  杜泽整个人如遭雷击，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以为出现了幻觉，努力保持平静，都没察觉，自己发出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说什么？”

  路彬楠满眼的绝望，深吸一口气，解释道：“对不起，我准备回老家结婚了，我爸病的很重……我。”

  “叔叔生病了，我，我这里还有钱，你给叔叔拿去看病。”

  杜泽不想听他说下面的话，跌跌撞撞的往房间走，翻箱倒柜的找存折，以为把钱都给了他就能改变现状。

  路彬楠从身后紧紧拥抱住他，杜泽不动了，整个人如抽了力气般，靠在他的怀里。

  “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我是那么的爱你，我心都要快碎了。”

  “他们都在逼我，只要我一日不结婚，我爸他就一日不治疗，他是我爸啊。我……我能怎么办。”

  “小泽，我一点都不爱她，我也不想结婚，可是为了我家人，我不得不妥协。”

  “他们说，想要路家留个后，他们也有个念想了。”

  “小泽，给我两年时间，不，一年，只要一年就够了，我奉父母之命，和她结婚，只要她一生下孩子我们就离婚，到时候我就回来找你，好不好。”

  “小泽，我爱你，你等我回来好不好。”

  路彬楠抱着他，在耳边诉说着自己的无奈与挣扎，杜泽整个人却如坠冰窟，从身到心，都觉得冰冷。

  “你这样做，伤害的不止是我，还有那个女人。”

  “我知道，可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杜泽推开了他，问道：“你已经决定了吗？”

  路彬楠点点头，“我决定了，婚期……就在下个月。”

  杜泽笑了，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失控的吼道：“前段时间你频繁回家根本不是照顾父母，是相亲去了吧？”

  “你每天背着我去打电话，也不是怕我担心你爸的病情，是怕我知道你恋爱了吧。”

  “路彬楠，你……你怎么做到的？一边搂着我说爱我，一边还吊着一个无辜的女人。”

  杜泽声音哽咽，眼睛早被泪水糊住了，眼前的人都看得不真切了。

  路彬楠要过来扶他，却被杜泽伸手阻止了。

  杜泽抬起头，看着他，眼里带着希冀的光，“路彬楠，你想清楚，我不会给你时间，一旦你离开了，我就……我就再也不要你了。”

  快说啊，快说你不会结婚。

  快说你放不下我。

  快说你……你还爱我。

  可杜泽在等待中失望，他沉默的态度，早已说明了一切。

  杜泽站直身体，绝望的看着他，“我明白了。”

  “我不会让你为难的，路彬楠，我走了。”

  那一晚，杜泽只拿着手机和身份证出门了，路彬楠没有挽留。

  杜泽走的时候，没有再回头。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路彬楠攥紧了双拳，只能默默的在心里说一声对不起。

  婚期将近，杜泽没有一点音讯，电话不接，短信不回，路彬楠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未婚妻看他神情，过来搂着他的腰，问道：“怎么了？”

  路彬楠忍住心里的不适感，回头柔柔的抱住她，“没事，只是快办婚礼了，有些紧张。”

  “我也是！”

  未婚妻笑的很温柔，路彬楠却不敢看她的脸，逃避似的离开了。

  未婚妻人很好，是母亲口中的那种“会过日子”的女人，长相，学历，工作都一般，却总是以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对他一见钟情。

  性格腼腆的她却鼓起勇气来追自己，想必……她是真的喜欢自己吧。

  可她越好，路彬楠越惭愧，总是透过她的脸想看杜泽的影子。

  与她待得时间越久，越是受折磨，耳边时时想起杜泽的那句话：你伤害的是两个人。

  这场婚礼，最高兴的莫过于他的父母，他爸甚至为了能上台，凭着一股子韧劲站起来了。

  在婚礼上，他在司仪的指导下，露出虚伪的笑，说出带有神圣意义的三个字“我愿意”，然后拥抱，接吻，接受所有人的嘱咐。

  他如行尸走肉一般，献祭自己的爱情，娱乐在场除他之外的所有人。

  婚礼结束后，他拿到手机，看到上面有四十三个未接来电，都是房东打来的。

  路彬楠手抖的厉害，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回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对面传来歇斯底里的吼叫，“你在哪啊？快回来看看，你室友自杀了。”

  自杀……

  怎么会……

  明明，我很快就会去找你了……

  路彬楠对周围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只想回家，回有杜泽的那个家。

  他丢下年迈的父母，新婚的妻子，忍受所有人的指责，不顾一切的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你要是走了，我就死给你看。”

  “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刚结婚就跑。”

  “你走了我怎么办？明天就回门了。”

  “路彬楠，我打死你，你让我女儿如何收场。”

  ……

  他们说了什么，路彬楠听不真切了，只知道，当时很多人在吼叫，在哭闹，在拖拽他，可他却什么都感受不到，只想离开这里，去找他。

  “让他走吧，我知道，他从来没喜欢过我。”

  最后，未婚妻挡在了他的面前，阻止了所有人。

  路彬楠缓缓转头，看着这个身穿婚纱的女人，本该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就这么让他给毁了。

  说对不起，太无力了。

  路彬楠什么都没有说，对她点了点头，道了声谢。

  谢谢你，放我离开。

  赶回他们的家中时，家中的摆设什么都没有，又仿佛什么都变了。

  他找不到杜泽。

  房东说：“你直接去殡仪馆吧。”

  路彬楠跌跌撞撞的去了殡仪馆，看到了他冰冷的尸体。

  一直紧绷的情绪再也忍不住，路彬楠趴在他的尸体上大哭。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能这么对我。”

  “小泽，我好痛啊。”

  殡仪馆里有风吹过，他不知道，从他来的那一刻起，杜泽就一直站在他的身后。

  杜泽伸出手想要摸摸他，手却穿过了他的身体，再也碰不到他了。

  杜泽笑了，自己终于，在他心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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