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滞地看着祁时，在他鼓励的目光中，蹲下来在沙滩上手指迅速地画了个三棱柱，简单思考，随后飞快回答道：“是90度！”

  祁时走到她身边，在她画的三棱柱旁边用手指画了一个大大的勾。

  程橙知道自己做对了，心中十分喜悦。

  祁时蹲在她旁边，画了一个菱形，又画了一个椭圆形，又画了一个菱形。

  他看了程橙一眼，在第一个菱形上面画了一个“P”：“这是一个发光的P。”

  又点了点最后面的菱形，说：“这个是个毛玻璃光屏，中间是一面透镜，程橙站在……”

  他把手挪到了最后面的菱形更后面的位置，说：“这里，看到毛玻璃光屏上写着什么？”

  程橙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说：“d！看到的是d！”

  祁时笑了一下，在这图像上打了个大大的勾。

  他们像是在玩着一个好玩的游戏，祁时带着她，一路在沙滩上画，一路打钩，步伐缓慢，又一路留下了许多印记。

  等沙滩边上的路灯亮起来的时候，程橙才意识到天色已晚了。

  她回头看着沙滩上这么多的钩，心里充满着成就感。

  祁时揉了揉她的头发说：“这些都是你这次考试的错题。”

  程橙愣了一下，蹲在地上看着他没说话。

  他蹲着和她对视：“我昨晚抬头跟你们老师要来看的，你本来就都会，只是太焦虑了。”

  他抬手覆上她的侧脸，上面带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细碎的沙子，他将这些沙子抹开。

  原本冷清的眸色此时比月光还要温柔。

  他看着她，唇角微弯。

  “我的老婆。”

  “本来就很厉害。”

  -

  晚上原本大家是要留宿的，但是程橙又不想了。

  她认真跟祁时说：“我今天晚上想回家睡觉，明天早上我不想请假了。”

  她的要求祁时哪有不答应的，海边晚上太冷又潮湿，，也不适合两个婴儿居住，于是一行人又回到了别墅。

  第二天，程橙又恢复到了往常的模样，早早起床，洗漱梳头，穿上整洁的校服，蹙着的眉头终于展颜，她摸了摸身上的短袖校服，说：“这新校服质量好好啊，白色都不透光，感觉厚了很多，就是有点热。”

  祁时正常穿着衣服，但笑不语。

  -

  忙碌的生活又继续了。

  即使身处二班，坐在第一个位置，原来还有忐忑，但现在所有的不安都已经有人帮她消灭了。

  她只有一个念头。

  就是把握住这最后半个月，复习，巩固，冲刺。

  时间的计量单位一缩再缩，紧张到以分秒来计算，上厕所要用几分钟，午休可以睡几分钟，发几秒钟的呆想想爱人孩子又立马回过神，跑步去吃饭，喝水的几秒钟脑子里只装得下刚才做的那些题目，抽空到校医室吸奶的时候，手里也拿着一个单词本不停背诵。

  节奏依旧紧凑。

  但心情却很美丽。

  程橙不再把关注点集中在自己能否考得上海城最好的学府，也不再焦灼于自己是否给自己定了太高的目标。

  她把注意力放在眼下，这一个科目，这一本书，这一道题，这一首诗，这一个单词。

  攻克的单位缩减了，心情也越发地轻松。

  每做对一道题，就感觉目标离自己越近。

  -

  高考就在这样充实忙碌的分分秒秒中悄然接近。

  考场公布，程橙需要在时代大学紧邻的另外一所高中考试。

  这对她来说仿佛是个好的预兆。

  她愿意把一切好的细节都归为这是自己幸运的象征。

  和自己想上的学校，不过隔墙而已。

  查到了程橙的考场，秦佐不淡定了，他联系祁时，说高考的状态很重要，来回坐车奔波有可能会遇上堵车，影响考生的心情。

  祁时默默地听他说了十分钟，没忍住打断开口：“所以呢？”

  他冷漠的口吻让秦佐非常不满，简直想过去教他做人女婿。

  但是现在既然没有认回来，他还是在电话那头翻了个白眼，收敛了许多：“刚好我和小珍这里有房间，让程橙过来我们这里住几天。”

  祁时闻言挑眉。

  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

  秦佐也知道他这话一提，就瞒不过祁时，不过他也不在意，横竖双方都不会在程橙这个关键节点摊开来说这件事。

  “高考生还是不要轻易换环境比较好。”

  祁时不出意料地拒绝了。

  挂完电话之后，他思考了很久，晚上睡觉之前，看着临睡还在看笔记的爱人，他开口问：“高考那几天你要不要住在苏小珍家里，她那边离考场很近，走路五分钟就能到。”

  程橙愕然。

  “她住的不是我们安排的地方吗？”

  祁时摇摇头：“她搬出去了，原来的房子拿来做员工宿舍了，现在她和秦佐在同居。”

  程橙一脸疑惑又震惊，随后又纠结又难以置信，吞吞吐吐地说：“是他们跟你说的吗？”

  “对，他们就问问我，如果你不想住就不住，我原来还买了一套，你可以住那里，也可以住我们原本住的那套。”

  程橙觉得自己应该直接拒绝的，毕竟秦佐跟她住在一块算是怎么回事？怎么看都很奇怪。

  可是张了嘴巴老半天，又久久没能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她小心翼翼地征求祁时的意见：“老公，你觉得呢？”

  祁时知道这意思是她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只是需要一个台阶下，于是轻笑着说：“我觉得可以，毕竟走路才五分钟，堵车或者其他耽误时间的意外都跟你没关系，就算忘了准考证回来拿也很快。”

  他又说：“我和你一起去，这几天我都请了假，陪着你。”

  程橙这下整个人都松快了，她扭扭捏捏地说：“那……那既然你这么说……那好吧……真拿你没办法……”

  祁时勾唇笑笑，探过身子伸长手把台灯关了，又亲了一下她的嘴唇。

  “睡觉。”

  -

  搬进了秦佐和苏小珍的住所，程橙觉得很是新奇，不过她的确内心蠢蠢欲动。

  虽然等她过完生日她就21了，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但是这好像是她唯一的能以最贴近“孩子”的状态来接近自己血缘上的父母。

  她觉得自己错过可能会后悔。

  程橙不想让自己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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