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护士已经忍不住哭了，吕医生沉着脸让自己尽可能冷静：“赶紧把折叠担架拿出来，快去最近的医院！”

  林钥在他们往苏小珍已经冲过去的时候已经独自跑到上面，抓住了惊慌带着女儿逃跑的丁又霞。

  丁又霞人高马壮，却敌不过在部队退役出来的林钥，三下两下便被制服，混乱中她推出自己的女儿，大喊了一句：“是她推的！不关我事啊！不是我推的！你们要抓就抓她！”

  林钥面无表情，迅速把她和小女孩都绑了起来。

  “两个都抓。”

  -

  抢救室门口红灯闪烁，鲜红的颜色让人为之紧张。

  林匙用力地捶了一下墙，既愧疚又懊恼。

  山里没有信号，定位困难，他花了好一番工夫才追踪到苏小珍的行踪。

  少夫人这么重视这个孕妇。

  如果他早一点……

  再早一点……

  他再次捶了一下墙，看着吕医生从程橙的病房走出来，他赶紧上前。

  “少夫人怎么样了？”

  吕医生食指抵在唇上，瞟了一眼病房。

  林匙了然，今天的事情已经够让少爷懊恼的了，他们要是吵到少夫人，怕是工作也要丢了。

  走到了一边，吕医生推了推眼镜，才说：“少夫人就是受的刺激太大了，有点应激反应，总说自己身上疼，实际上并没受伤，指标也很正常，我给她开了一些保胎的，现在睡下了，少爷在陪她。”

  “都怪我！”林匙愧疚不已，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知道程橙乐观又爱笑，今天看到她濒临崩溃的样子，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吕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道：“这怎么能怪你？谁也不是神，不可能预知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林匙垂眸看她。

  吕医生比她姐矮了一点，日常处事很老成，原本他觉得自己已经很温和了，现在却发现跟她比起来自己简直就是个毛头小子。

  他笑了一下：“吕医生多大了？”

  “27。”吕医生根本也不避讳自己的年龄，直爽的态度倒是让林匙高看几分。

  只是林匙没想到看起来那么老成的她竟然比自己还小一岁，啧啧开口：“没想到吕医生还是个妹妹，我还以为……”

  话说一半，他不说了。

  不是所有女人都跟他姐一样不在乎年龄的。

  “还以为什么？”吕医生笑了一下，“还以为我三十了？”

  林匙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

  她不以为意：“也差不多了，女人心理年龄不是一般比男的大三岁吗？你叫我一声姐姐也无妨。”

  “是不是？小弟弟。”

  她对他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就直接离开了。

  留下林匙一个人原地呆若木鸡。

  小，小弟弟？？？

  他好歹大了一岁好吧！

  -

  祁时坐在床边，一只手帮程橙捋着刘海。

  她刚刚才睡着，眼睛还有点红肿，以前睡觉偶尔还傻笑的女孩现在却一直皱着眉。

  好像在经历着什么难受的事情似的。

  他感觉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祁时自认自己是个很少后悔的人，可是这次他真的后悔。

  如果不能让她快乐，找到生母的意义又是什么？

  是他给了她找回妈妈的希望，也是他让她目睹这种令她崩溃难受的场景。

  他皱着眉轻轻握住她软乎乎的小手，侧过脸，亲吻了一下她的掌心。

  又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侧脸上，低声喃喃：“好好睡一下，老公陪着你。”

  -

  程橙感觉身体很重，灵魂又很轻。

  好像到了一个重力常数比地球低的星球似的，使劲往下蹬，都没能踩到地上。

  她看到了苏小珍站在不远处，扶着墙壁，佝偻着身子，两腿在发颤，心里一阵揪疼，又庆幸上前，想抓住她。

  她紧张道：“苏小珍！你没事吧？！”

  程橙扑了个空，看着自己的手一脸茫然，回头和苏小珍对视了一眼。

  程橙举起手想跟她打招呼，余光却看到她两腿之间流下的透明液体。

  那透明液体里还掺杂着丝丝的粉红色。

  被科普过生产知识的程橙当然知道那是羊水，于是一瞬间慌了起来，不停搜索着自己脑海里的相关知识：“你要生啦！苏小珍！你要生了！快平躺下来！叫救护车！”

  “小珍！来这里！快过来！”

  身后的声音让她立马转过了头，她看到刘成业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笑着朝苏小珍挥手。

  看到他，程橙就气得要命。

  她踩着空气走过去，气鼓鼓地说：“渣男！坏人！你要过去抱她过来啊！”

  抬头看了一眼，这简陋破烂的地方，上面一个木牌子，七零八落地写着“产房”两个字。

  一看就是私人小诊所。

  她怒视刘成业说：“怎么来这种地方生孩子啊！？推个床过来接她啊！怎么连个可以推的救护床都没有！？你快点去抱她啊！！”

  没有人理会程橙。

  没有人听到她着急的咆哮。

  苏小珍一句话也没说，她忍受着宫缩的疼痛，自己一个人扶着墙一步一步往刘成业那里走过去。

  刘成业终于动了，还没等程橙松口气，就看到他过去拉着苏小珍快步走：“快点快点！我递了包烟才能让你先进去生的，走那么慢干嘛？！”

  苏小珍被他扯得跟不上脚步，疼得惨叫了一声，程橙看着都疼，大跨步上前，走到刘成业身边骂，简直要气死了：“刘成业你疯了？！人家在宫缩！很痛的！你干嘛呢！”

  可还是没人理她，对于苏小珍的惨叫刘成业充耳不闻。

  “阿业，阿业，你慢点……”

  苏小珍忍不住虚弱开口。

  她看起来比程橙刚见她的时候还要瘦弱，都要生了肚子还那么小，拉着她走的人一点也没照顾她的感受，一直往前走，直到到了产房，才结束了这种酷刑。

  里面的医生一边戴手套，一边冷漠地说了句：“躺上去吧。”

  苏小珍慢悠悠地走过去，艰难地躺上去。

  程橙觉得自己快气炸了，冲着刘成业喊：“帮帮她呀！扶一下她呀！你有没有良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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